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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商人的原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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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罪

    他乡遇故人

    陆宗天是一个人逃到外地的。他先后辗转了几个省,最终在这个沿江城市找到了份送外卖的工作,留了下来。他工作的地方叫“谭鹅头”,是一家专门卖鹅类食品的快餐店。老板叫谭蒙,看起来和陆宗天一样,口音也不是这个城市人。

    谭蒙为了把生意做出去,鹅类食品售价不高,也兼送外卖。陆宗天就是在谭蒙的店里吃过饭,然后见到了店堂内的招聘公告后,请求谭蒙留下他的。谭蒙用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了陆宗天一眼后,微微笑了:“你做这个?好吧,只是不要把自己的事混到店里来。月薪一千块,今天的单也免了。”然后就再也没说什么了。

    陆宗天感激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中年人谭蒙,默默地点了点头。此时的陆宗天腰中盘缠所剩无几,急需找到工作。他向谭蒙求职,也只是试探,结果对方连他的身份证件也没看,就同意了,实在是出乎陆宗天的意料之外。谭蒙的话里,似乎多了些其他意思,只是眼前陆宗天也顾不得了。

    谭蒙的干练远比陆宗天想像得还要干练。他的这爿小店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抽空出来,让妻子白娟娟为陆宗天找到了住处。住处在旧城区一幢住宅楼里,虽说黑洞洞的,可租金仅需两百块。这到于陆宗天来说,无啻于是福音了。找到了安身之所,又有了赖以生存的工作,接下来他就要好好谋划一番,准备再次杀回到本地去。

    这天夜里,一路奔波的陆宗天终于定下心来,慢慢地回忆了当初的一切。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事业,无一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心里立即就有了椎心的痛苦,那沉甸甸的一大笔债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啊。我一定要体体面面地回去的。想到了这里,他掏出了手机,又换了张在另一个城市买来的神州行卡,装进去后,犹豫着拨了一个号,耳边刚响了两下幽长的嘟嘟声,那一端的电话已经被接上了。“陈记者?”一个女音低低地问道。

    陆宗天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好半天才问道,“苗燕,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你为什么要害我?”苗燕显然意识到给自己打电话的是陆宗天,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话,应该对警察说去,”说着,她啪的一下挂断了。

    苗燕的态度自然是在陆宗天的意料之中,可是她露出一点蛛丝蚂迹,那就是她叫出了一个名字,“陈记者”,陈记者,陆宗天恨恨地想着,当初他走麦城,就是因为记者们的捕风捉影。现在看来,始作俑者的那名记者姓陈。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他一定要知道那个陈记者的全名。这样,距离他回去就近了一步。焦虑,痛苦,奔波,一切的一切,陆宗天终于沉沉睡去。

    按照谭蒙对他所作的要求,陆宗天第二天凌晨就来到了“谭鹅头”,谭蒙早已在忙碌了,他将妻子刚买来的几十只白鹅一只只宰杀,悉数丢进褪毛机中,将开关一推,滚筒就迅速快捷地转了起来。

    “谭老板,我,”陆宗天话还没有说完,谭蒙就向他摆了摆手,“看得出你是一个吃过苦的人,我家和别家不同,外卖是从早晨开始的。”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一千块的工资不是好拿的。这样一想,陆宗天对谭蒙的好感就打消了一半。没准儿他在这里招不来人。

    陆宗天正想着,白娟娟走了进来,向谭蒙说道:“福海酒家今天要加工十只,要求马上送到。”

    谭蒙一边点头,一边舞刀如飞,工夫不大,鹅掌鹅翅鹅首,红红白白地摆满了整个案台。那边的白娟娟已燃着了火,一个硕大的鼓风机呼呼地转动起来,火势也旺了。白娟将一个炒锅向炉台上一架,正要出去,谭蒙却说道,“等等,让老陆跟你出去,让他瞧瞧福海的方位。”

    谭蒙这话,让陆宗天有了愧疚感。是啊,自己刚来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蒙他收留给了碗饭吃,自己不应该对他有一丝埋怨啊。

    白娟娟三下两下就指清了福海的位置,快餐店里间的谭蒙也将鹅收拾好了,送了出来,陆宗天将竹篮往自行车后架一放,快速地向福海那端骑去。

    陆宗天一走,谭蒙如释重负地向妻子笑了笑。白娟娟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他们见了面,打起来怎么办?”谭蒙摇了摇头,“那不是我所能管得到的事了。我只知道,他们当初贩卖假饲料,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儿子早夭,如今,我能轻易地放过他们吗?”

    原来陆宗天一来谭鹅头吃饭,就被谭蒙给认了出来。十年前,谭蒙在乡下养鹅,是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养殖户。当地有一位叫赵缘的人做饲料生意,向谭蒙兜售饲料。由于赵的饲料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格,谭蒙一次性进了一年的饲料。当时,押车来的就是陆宗天,整整四车饲料,谭蒙一次性就付了所有货款,并盛情地挽留陆宗天和赵缘两人吃饭,陆宗天婉言谢绝了,说他另外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半个月之后,谭蒙开始用赵缘销售的饲料,结果,一夜之间,数万只白鹅全部死在了养殖场。妻子白娟娟当时怀有身孕,由于急火攻心,她陪着谭蒙收拾那批死鹅时,摔了一跤,导致流产。

    事发之后,谭蒙请来防疫站的工作人员,一检查,他被告知是饲料香精度过高,而产品质量不过关,导致鹅吃完后无法消化,这才引起大批量死亡。谭蒙立即找到赵缘,赵缘却不惊不慌地说道:“我也只是二道贩子,真正的老板,就是那天来押车的人。”押车来的人,就是陆宗天。令谭蒙惊讶的是,赵缘那间销售公司早已关门。上法院起诉赵缘,谭蒙手中没有购货合同,逼他退款,赵缘却一脸无辜地说自己身无分文。谭蒙感觉自己如同一拳打进棉花包里,使不出一丝气力来。

    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由于谭蒙在村子里是最大的养殖户,他后面还跟着一些零散的养殖户。他们也从谭蒙那里购饲料。当时,谭蒙只顾着找赵缘,忘了提醒那些养殖户别用那些饲料了,又造成其他养殖户的损失。因此,当一帮村民找到谭蒙时,他才意识到,这批劣质的饲料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如今,陆宗天来了,他让陆宗天把鹅送到福海,就能让陆宗天和赵缘两人见面。如果两人没有口角,就证明当初赵缘撒了谎,他光赔自己一间门面房让自己做生意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两人打起来了,证明赵缘也是受害人,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直接将陆宗天扭送至公安机关。

    假戏真做

    陆宗天来到福海后,把一整篮的鹅拎到了厨房。厨师长清点之后,给他开了一个单,叫他去吧台结帐。等陆宗天来到吧台,他的身形如同被定住一般,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眼前这个人,怎么会是赵缘呢。

    那边的赵缘也看到了他,原来笑吟吟的脸上立即沉了下来,那黄豆般的小眼里射出了愤怒的光芒,双手也攥成了拳头,给人的感觉好像是他马上就要冲过来一般。

    陆宗天应变能力极强,他马上满脸堆笑道:“赵兄弟,是你吗?你怎么来了这里?我可是找了你几年了。”

    赵缘哪里肯信,自从他在陆宗天那里进了饲料之后,虽说也得了一笔钱,可哪曾过了一天安稳的日子。而且,他位于市区的门面房也被谭蒙要去了。现在市值近百万,算起来,他还是亏了本。他劈手抓住了陆宗天的衣领道:“现在你还以为我会信你吗?”

    此时,白娟娟也来到了福海的大门外,她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看来赵缘也是受害者,她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到快餐店里,把这一切告诉谭蒙。

    白娟娟正要走,可里面又出现了新的变化。陆宗天冷冷地看着赵缘,喝道:“哦,你要找我算帐?我问你,当初你准备骗人时,难道不知道这批饲料有问题?”

    赵缘一呆,是的,他明知是假,还让陆宗天送来,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是,这几年来他被谭蒙逼得心如死灰,也把陆宗天当成了假想之中的敌人了。反正陆宗天不在眼前,所有的罪孽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只是,他何曾想过自己与陆宗天还能见面。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用沉默的时间思考着。忽然,赵缘又是一呆,“你怎么跑到谭蒙的店里打工了。要知道,我们当初骗的,就是他啊。他直到去年才还清了债,现在,你送上门来了。他会饶过你和我吗?”陆宗天听了这话,立即傻了。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哪里能想到一个养鹅的人会成为快餐店的老板呢。谭蒙为什么会收留自己,原因肯定是,他认出了自己。其实在刚才的一瞬间,陆宗天已想到了另外一层,何不借此机会,让赵缘帮帮自己呢。既然自己送到了谭蒙的家门口,索性豁出去了。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赵缘说了,赵缘听着听着,眼里闪过兴奋的光来。

    等陆宗天一说完,赵缘马上问道,“我帮你做完这一切,能得到什么好处?”陆宗天恨恨地答道:“我只想报仇,只要你帮了我,我付给你十万块。”赵缘搓了搓手,咧嘴说道好好,成交,你也别去找谭蒙了,有我一个人,为你通风报信,不就了结了。见到陆宗天疑惑,赵缘解释道,这倒不是赵缘想一个人独占陆宗天的好处,只是,他和谭蒙是一个地方人,知道这十年来谭蒙的日子过得愁苦至极,谭鹅头店里的所有销售收入几乎全用来赔偿村民们的损失了,这其间,饱受了无数冷眼。“他肯定已经认出了你,之所以收留你,就是为了看看我们之间见了面会发生什么,如果被他知道我们原来是一个鼻孔出气害他的。我们一个也走不了,更别说替你查清真相了。”

    陆宗天见到赵缘说得很在理,便叹了口气道:“这样也好,等我们找到了这次让我吃了大亏的原因和真相,取回我原有的一切,我再赔偿他不迟。”赵缘又替陆宗天找了个住处,让他住下,这边详细地了解了陆宗天这几年的情况,便拍拍陆的肩膀道:“一切包在我身上,不管什么陈记者,还是苗燕,我叫她们怎么吞下去,再怎么吐出来。你也别去谭鹅头工作了,这里有一千块钱,先拿来用度吧。等我的好消息。”

    陆宗天见到赵缘如此讲义气,也很激动,本来这两年他如同丧家之犬四处奔走时,对当初设套骗人早已有了忏悔,如今,有赵缘帮他,他何愁事情不成呢。就这样,陆宗天把贴胸收藏的他和苗燕之间的协议全拿了出来,小心地交到赵缘的手里,诚恳地说道:“赵哥,这次由你替我出头,以后赴汤蹈火,只要你吩咐。”赵缘收好协议,再次拍了拍胸脯,说了句放心吧,明天我就启程,就扬长而去了。

    赵缘一走,陆宗天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他和赵缘合伙骗人,只有谭蒙那一次,那也是误打误撞成交的,如果赵缘对自己另有企图,那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他再也呆不住了,赶紧打了车来到福海酒家,一问,赵缘已经走了,这个酒家,就是赵缘开的。如果赵缘不是有什么打算,他不会匆匆地抛下自己的产业不管,为自己洗刷什么冤屈去了。这不符合商人逐利的本性,陆宗天额上的汗立即流了下来。他当机立断,乘着时间尚早,又来到了谭蒙的快餐店里。一见到谭蒙,陆宗天就跪了下来,“谭大哥,我不是人,当初骗了你。只是,真正骗你的是赵缘,如今我来这里之后,事情发了,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