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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羊城八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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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雷既已弃牌,按照规则我可以不亮牌的,但是考虑到这是第一手牌,我需要一个牌桌形象,还是亮出了一张A,阿雷看到了,似乎这张A还让他颇感意外。荷官多多收了抽水,我收了这4000多的彩池。虽然这一把牌赢了,最后也猜对了阿雷在诈唬企图强行收底,但是我却一点儿也没有收彩池的喜悦,反倒是充满了忧虑:我意识到我的技术变形了,被高额筹码和患得患失的心态压的变形了。方才这一把虽然赢了,但是打得实在是问题很大,翻牌中顶对听坚果同花,我竟然只是过牌?就算是可以过牌,我过牌的理由也是病态的:方才我过牌并不是想过牌慢打,而是担心两条街之后的套池。这种心态……大概相当于因为担心亏损而不肯往股事里投资的投资人。这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如果已经全仓进入了股市,再开始担心这个问题,那就显得很荒诞了。我现在的状况就是这样,我已经买入坐在桌上了,却在有牌力的情况下,担心套池的问题,简直就是一条典型的紧弱鱼的思路。

    这个场子里给提供的免费烟是跟40多块的那一款黄鹤楼,我点了一根企图缓解情绪,可直到烟抽完,心头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退的迹象。我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必须得拿出1/2场子里的轻松,10/20场子里赢浓眉哥时候的冷静和澳门牌桌上手对6抓诈的勇气,这样才行。但是现在的我却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筹码山压在下面的猴子,没有唐僧拯救,实在是难以脱身。

    在这种情绪的压迫之下谨慎的打了几圈牌,入池看翻牌,损失了大概500多的筹码,其中一次我强烈感觉庄位的大叔是在借位置偷,一般产生了这种感觉之后,在1/2的牌局我肯定会进行一个反加注以验证我的猜测。但是在这里,我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因为想到一他已经打了400,我扭回去就得至少800。万一他真的有牌,我的800块就浪费了——我一点儿不喜欢这种状态。这有点儿像少年时候遇到喜欢的姑娘,很想去套近乎但是却总是觉得腼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姑娘成了别人的女朋友。我意识到问题所在,却还是没能鼓足突破的勇气,那么……我是否是需要一瓶脉动来激活一下自己?

    正想问老丁这儿有没有脉动,房间的门锁却咔哒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胖子,这家伙胖得走路时候两只胳膊都往外撑,听老丁跟他打的招呼,他叫肥罗。肥罗跟大金蛋也打了招呼,大金蛋跟我介绍说,这个肥罗是这个场子里卖保险的。跟肥罗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叫阿军的瘦子,阿军一进来就说要玩什么十三张。一旁的大金蛋听了十三张的名字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说是一会儿跟阿军一起玩十三张。

    肥罗和瘦子进来后还不到十分钟,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玩家,开局的老丁看人够了直接下桌了。大金蛋数了数自己的筹码,发现自己盈利450,竟然退码下桌,说是要跟阿军还有肥罗玩十三张。我顿时对这个‘十三张’有点儿好奇,因为这个游戏竟然能把大金蛋从德州牌桌上勾搭下来,想必玩起来一定很有趣。

    老丁下了,大金蛋走了,又上了三个玩家,这样牌桌也只是七人桌而已,不过后来上的那三个人,两个人都是买入一万,另一个也买了8000。我还有1300多的盈利,后手筹码总共6300,顿觉危险系数有所提升。

    大金蛋和肥罗还有阿军三人坐到了客厅里的一张圆桌上,跟肥罗一起来的女孩给他们发牌,我实在很好奇这个游戏,于是给荷官多多说了句‘给我下盲注’,便凑到圆桌边上看了起来,发现这是一个牌型的大小规则跟德州一样,但是玩跟德州完全不一样的游戏。这个游戏使用一副牌,最多三个人玩,每个人先后共计可以拿到17张牌,需要亮出来的是13张,13张牌分为三张、五张、五张三组。从旁边墙壁上贴的说明来看,三条、顺子、同花等每种牌型,都对应一个分值,最后玩家比较总分以判定胜负。大金蛋和他们玩的是5块一分的。在一旁看他们摆了两把,感觉颇为有趣,倒也很想参与一下,不过现在可不行,因为多多在喊我回去看牌。

    这把牌我是庄位,前面有一个留平头的大叔平跟了进来,我看了一眼手牌,46o,刚想弃牌,却一下子动了念头:不如就借这个位置,试一试我到底有没有胆量玩这个局!于是心一横,打了300在池底。小盲的阿雷和大盲的玩家都弃牌了,大叔思索了一会儿后,跟注了。从大叔略犹豫的行为来看,我觉得他的牌力应该也不算强——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故意伪装。

    翻牌发出来26T的彩虹面,我击中了一张6,在前位的大叔在700的池子里打了500。这样干燥的牌面,他能击中什么呢?这么打,多半是击中了一张T。我这还是第一次和这个大叔打牌,我不知道他是鲨鱼或是跟注站,方才我在看大金蛋打十三张,也没注意看这位大叔是否会玩筹码或者有否说德州术语——方才他下注时候只是说了一句‘五百’,我从中得不到任何有关他牌技的信息。我甚至动了‘这次弃牌,下次再练’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不如趁现在。我想适应这个局的节奏,必须拿出行动来。他究竟是否是击中了10?我想,我既然在翻牌前写下了《我有大手对》的故事开篇,那么现在见了翻牌,我应该负起责任,即使含着泪,也得试着写下故事的下一段,只有这样,才能让让这位大叔相信,我这篇《我有大手对》是一则富有真情实感的纪实文学,而非一篇描述偷鸡摸狗的荒诞故事。

    “加,1000一共。”我克制着紧张的情绪,主动出击。

    加注了对手的下注,就是把选择的困难权留给对手,这话说得没错,这位大叔遭遇了我的加注之后,看起来有点儿意外,他拿着五六个筹码,下意识的用拇指拨了最上面的筹码,那个筹码于是被他拨到了那个小筹码摞的另一端。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几次之后,他还是跟注了。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妙,大叔几乎一定是有T,但是在犹豫后跟注了我的反加注,显然牌力还不足够强,又或者他有怪兽牌在故意掩饰。让我看看转牌……我见多多推掉一张销牌,发下了一张转牌,转牌是一张K。发出来的四张公用牌四个花色,但是现在我几乎可以认定大叔有T,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TK。如果是那样,那么他可能会持续下注。但是,他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过牌。

    耶?我现在又得到了一点儿信息,他选择敲击桌面,再加上他之前在面对我加注的时候单手玩筹码,说明他一定也经常玩牌,一个经常玩牌的人,给他们讲牌的故事,他们应该更容易相信,更何况,这位大叔在发出来一张K之后还示弱过牌了。这个过牌可以有两个解读,一个是他真的示弱,在个是他真的击中了两对,判断我有超对,等我持续下注然后再反加我。

    然而现在的我就像骑着一辆时速200的摩托车,前面30米就是一段几十米宽的悬崖,我现在刹车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拼命加速,才有越过悬崖的一线生机——更何况我主观感觉的判断,大叔过牌是真的示弱。

    现在我不能停,更不能再给他看河牌的机会,河牌万一发出来一张T,他可能就弃不掉牌了,我的这篇《我有大手对》必须继续浓墨重彩的渲染下去。

    “2000。”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了这个数字,然后推出了2000的筹码。推完之后我还是有些忐忑:这一下是不是应该用点儿力,把筹码推倒?这样用手指推出来两摞,会不会暴露了我内心的紧张?哎呀……为了这个《我有大手对》的故事,我也真的是够拼的。

    大叔被我这一锤下去之后,低头眯着眼睛,下压着嘴角又看了看他的手牌,却没有看我——其实我担心他看我,因为我已经觉得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肌肉有些发木,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最后,大叔摇了摇头,把牌丢给了荷官:“什么也不赢。”

    哎呦这一下子,真的,真的吓死我了,他方才抓扑克,我还以为他要抓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