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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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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李秦交代清楚后,首辅大人就急急忙忙地踏上去杭州的旅程。

    齐国公府的人见到首辅后,立刻把他带到高尔夫球场,正和齐国公打球的人缪首辅很熟悉,他先向齐国公问好,然后就向刘昌点头示意:“刘会长。”

    对于缪首辅的来意,刘昌也能猜个大概,刚才和黄石玩球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南京的舞弊案。对此刘昌感慨朝廷的官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几年前卿院刚召开时,百姓还觉得贪污个几百、上千两银子都并非不可容忍,就算如此,也比先帝在时要强,但经过这几年来党派的互相倾轧,南明百姓对腐败的容忍程度变得越来越低,刘昌不禁庆幸自己退出政坛退出得早。

    对此黄石的评价是人的天性,就是他常常提及的“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中国百姓以前是没见过好官,所以也只好忍受,但是一旦见过了廉洁、高效的官吏,他们再看那些坏官员就觉得非常刺眼了,现在他们也不需要继续忍受下去,这个评价刘昌也很赞同。

    刘昌走开后,缪首辅马上说起了来意,李秦对他而言既是重要的助手也是朋友,所以他希望齐国公能够出面拉工业部长一把,说到最后,缪首辅激动地说道:“为了仅仅六钱银子就逼走一位部长,就是太祖高皇帝也没这样的吧。”

    工业部长相当于尚书,缪首辅觉得他的要求并不算很过分。

    首辅喷涌而出的感激之情让黄石哈哈大笑,等对方的话语告一段落后,黄石开口问道:“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不肯出面对媒体说这番话呢?为什么一定要跑来杭州对我来讲?”

    黄石盯着缪首辅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不应该由我来开这个口吧?我很想知道缪首辅愿意做什么来还我这个人情。”

    这个问题让缪首辅沉吟了一会儿,如果黄石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那他就得设法推辞,受限于制宪会议,缪首辅能拿得出手的报答并不是很多,再说他还要考虑影响,对齐国公的报答必须尽可能地隐蔽。否则,如果被反对党看到这里面的交易,多半又会有新的闲话。现在黄石让缪首辅先提出交换条件对自己更是不利,太大的好处缪首辅给不了,太小的可能会激怒执政大臣,而且万一反对党许下其它的好处,说不定齐国公就又倒过去了。

    缪首辅当然不能同意这样的条件,要是有一天齐国公要他政治自杀,难道他也要服从么?但是现在有求于人,他只好继续含糊下去:“若是下官力所能及,敢不竭尽心力?”

    这个问题缪首辅来之前倒是没有多想,现在被黄石一提醒,顿时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要是将来他不顾其他的朋友,那别人难免会抱怨他厚此薄彼,而如果每个人都管,那先不说自己要欠下齐国公多少人情,而且会给党派带来很不利的影响,要是大家都觉得出事也有退路,那多半很快就会出大事,然后被反对党轰下台。

    看到缪首辅一幅茫然若失的模样而且不再回答,黄石继续说道:“首任首辅的竞选过程我也是相当关心的,我觉得你能胜选的主要原因还是总是能把党派利益放在个人感情之上吧?”

    缪首辅还在沉思的时候,又有齐国公府的卫士来报告制宪会议的任红城大夫求见,听说缪首辅突然休假去杭州后,任红城立刻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所以也急急忙忙请假,赶来杭州监视缪首辅。

    和任红城一起走进来的是齐国公府的发言人夏完淳,黄石见到前者的时候非常热情:“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党哩,是王巡抚破格提拔的我,后来则是孙阁老和毛帅在看顾,我是众所周知的东林党。”

    这个玩笑确实让黄石笑了出来,而缪首辅则感到一阵警惕,奇怪的是他居然也从夏完淳眼中看到了类似的神情。

    保民党,和任大夫的工作好像差不多,也是管理党务。”

    保民党在齐国公府发展党员?”缪首辅大吃一惊,以前他虽然努力建设工党,但是齐国公府一直是他工作上的禁区,他担心向这里渗透会遭到黄石的反击。

    今天刘昌和齐国公抱怨了很久银价浮动,从西班牙人那里换取的白银时多时少,而且趋势难以预测,对此刘昌当然觉得是无解的,他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通罢了。

    不过黄石倒是有另外的想法,他建议制宪会议不妨考虑发行新的货币,一种稳定,流通量可以预计的货币。

    黄石说了一会儿他的构想,但最后向两位制宪会议的大夫重申道:“我不会为这个计划负责的,我也不会亲自去向制宪会议提出这个建议,到时候如何发行也是内阁和制宪会议来拟定,如果砸锅了不要指望我来收拾残局。”

    这个声明倒是没有把缪首辅和任大夫吓倒,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来齐国公都是这个态度,权责自负。

    黄石再次保证道,而且当着众人的面又一次为制宪会议进行政治背书:“终我一生都会支持制宪会议或是未来国卿院的任何决定,我深信议会比我考虑得周到,犯的错更小也更少,如果未来我不在了,接替我这个位置的人自认为比我强的话,他可以考虑否决议会和内阁的决定,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黄石取代了明皇,那么他就是新朝的开国者,在场的无论是缪首辅、任大夫还是商会会长刘昌或是夏完淳,虽然口头上不提,但都相信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黄石的这个保证就会是议会的重要武器——不会有后继者敢自称比开国皇帝更强的。

    分开来杭州的缪首辅和任大夫乘坐同一辆马车返回南京,路上他们主要讨论了发行新货币的问题,在这个计划上达成了初步共识,至于对李秦的处理两者都没有提及,因为两人已经对此达成了默契。

    在回到南京的时候,缪首辅看了一眼窗外宏伟的南京皇城,淳化之战结束后,黄石虽然跑去杭州,但是监国太子和皇后娘娘都搬回南京居住。由于黄石完全没有控制的意图,而且现在也不像在泉州时那样距离近,朱明皇室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活跃,一些江南士人开始还是鬼鬼祟祟地去叩见监国陛下,但现在变得明目张胆许多。

    缪首辅微微一笑,对方的回答原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和那些失意士人不同,面前这位是南明宪政制度的受益者,而且毫无疑问,对方肯定也明白,齐国公那番尊重议院的声明,只有在齐国公成为新朝开国者的情况下才有最大的效果,如果明朝延续下去,那只有朱元璋的话才算是祖训,黄石的声明说不定有一天还会被说成是乱臣贼子的狂悖之言。

    本来满腔希望的李秦闻言垂下了头,艰难地问道:“首辅大人是要下官辞职么?”

    只要弹劾案没有启动,李秦是自动离职而不是被罢免或是弹劾下台的,缪首辅就可以保证他的老朋友退休的身份,现在南明对官员的待遇不错,俸禄相当优厚,就是退休金也远远高于一般人的收入,李秦既是议员也是部长可以有两份退休金,虽然这不足以让他成为富翁但是衣食无忧也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且只要是自动辞职,根据制宪会议的规矩,党魁可以直接任命继任议员而不需要重新选举——这是党派达成的妥协议案之一。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李秦终于还是屈服了,他现在声名扫地而且地位不够高,估计就是退休了也很可能无法像吕志强一样地出回忆录,他毕竟还是要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看着老朋友弯着腰,耷拉着肩膀,步履沉重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缪首辅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他几乎开口要叫对方回来,但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南明残酷的宪政制度,已经剥去了旧式官僚体系中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

    联想到自己懂事以来的所见所闻,许平突然有种感觉,那就是党争,至少齐国公这种党争未必是一无是处的:“南明的国力最乐观地说也是不在我们之下,工业更是十倍以上,如果他们的官僚都是这样的,那我们还能打赢吗?”

    最近大顺方面唯一值得一提的胜利,不是陆军而是在他们劣势最大的海军上面,天津巡抚把明军凿沉又被顺军打捞起来的铁甲舰设法予以修复。在打捞沉船方面,他们可以借用以前的经验,不过在修复船只方面则不行,不过为了在朝廷方面挣个面子,也是为了还击领军将领的嚣张气焰,这次大顺内阁斥重金收买走私船长,从南明那里绑架了几个技工偷运到天津。

    而铁甲舰实际并没有严重受损,只是一个齿轮被卡死,限于时间和地点问题所以明军没能修复。在大顺方面不计成本地努力下,很快这艘船就恢复了航行能力。然后天津巡抚就亲自组织了一场奇袭,挑了一个无月的阴天,用大量划桨动力的小船趁夜把铁甲舰无声地拖拽出港,于黎明时分发动机器,向天津港外的明军驻留舰队发起进攻。

    骄傲的南明海军从来没有受到过顺军水师的挑战,也从来不曾有过和铁甲舰作战的经验,因此虽然注意到对方的武器,但明军还是接受了这个挑战,命令旗下船只一拥而上,准备把失去的铁甲舰夺回。

    但是只有风帆战舰的一方很快就发现他们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他们的炮完全无法给铁甲舰造成伤害,顺军学着明军的样子在舰体上涂满了牛油,威力还不如要塞炮的海船炮只能在舰体上叮叮咚咚地敲出一阵声响。最先下锚与铁甲舰对射的几条船,在被顺军缴获的二百八十磅大炮击中后,毫无悬念地很快沉没。

    见势不妙后,明军舰队连忙收锚扬帆退出战场,而顺军的铁甲舰则一直追在他们的尾巴后面打,在追击过程中,明军任何一条船只要被对方的二百八十磅大炮击中,就必然丧失战斗能力。幸好由于铁甲舰的速度实在太慢,所以明军的舰队大部分得以逃出对方的火力范围。但在一天的战斗后,天津巡抚还是可以骄傲地宣称他们解除了明军对天津港的封锁,而且击毁了明军七条战舰,俘虏了近千名水手。

    由于一直没有进攻天津港的计划(这主要是因为天津实在距离北京太近,而且南明已经花费巨大在供养山东滨海的部队,所以南明陆海军都认为占领塘沽不太实际),所以海军新造出来的两条铁甲舰一直在后方训练而没有上前线。但是有了这个威胁后,渤海的舰队要求后方立刻把铁甲舰运来,以便对付第一艘的试验品。

    此时在遥远的欧洲,几套崭新的动力机和新式机床正被运向阿姆斯特丹,上一次英荷战争的失败让荷兰深感耻辱,而英国咄咄逼人的攻势还在继续,已经毫不掩饰对荷兰北美殖民地,尤其是新阿姆斯特丹(纽约)的野心。

    与机器一起运来的还有一些技工,荷兰东印度公司派出一些人到福建、广东从学徒工干起,直到了解了相当的制造和维修知识后才跟着这些机器回国:“四十年前,他们还在从未我们这里进口机器、武器和技师,四十年后轮到我们从他们那里购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