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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道、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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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奕天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来,一个挑着眉毛唇间勾着半抹笑意的人伸头贴在他的脸前道:

    “喂!苏叔叔,你这小徒弟醒了~”

    奕天赫然大惊,倏的一声就从床铺之上坐了起来,他目瞪口呆看着此时已经转过身拉开座椅懒懒洋洋坐下的少年,看着对方打着哈欠拿起了冰冷男子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奕天的目光,不由向那一身青衫笔直而坐的苏萧焕瞧去。

    那面色一如既往的刑罚之司看到寒双无礼的样儿微微蹙眉,但片刻之后目光就向奕天这边看了过来。奕天吓了一跳,不由从床上跳下来站直了身子讷讷道:

    “师……师父……”

    苏萧焕不曾搭理他,只是转过身去看着自己身旁喝茶的寒双。却见寒双似乎觉得动手喝茶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此时整个人爬了下来将下巴垫在桌子上只用嘴懒洋洋喝着茶盏中的茶水。

    苏萧焕微锁双眉,‘啪’的一声拍了一把木桌,正在拿嘴咬着茶杯的寒双被这么大的动静一震,茶盏翻了个圈便沿着木桌的边缘向地上砸去。

    寒双眼中划过一道什么,突然之间双指并在身前,双指指尖亮起一片淡蓝的光芒,他张口,刚想吟诀。

    一只大手,却冷冷淡淡握住了他并着双指的手腕,抓在他手腕上的大手骤然亮起一道土色光芒,随着土色光芒渐盛,寒双指尖的淡蓝色却逐渐式微了下去。

    寒双眉头微皱,神色却没了往日里的懒散,他渐渐正色下来,目光如炬,似乎在隐隐对什么使着劲。片刻之后,他竟是连牙关都紧咬了起来,额间冷汗涔涔而出。

    抓住他手腕的男人依然面色不变,抓在他手腕上的手不曾动作,另一只手挥袖一翻竟赫然是适才从桌上掉下去的茶盏。

    男人将茶盏缓缓放在桌上,又仿若无物般拿起茶壶添了些茶水送入口中,直到此时,才一手端着茶盏向另一只手抓着的寒双看去。

    寒双此时的面色已经大有几分苍白,在男人的一只大手之下,他似乎是在强着劲,又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到了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纵连牙根也紧紧咬了起来。

    男人不曾说话,只是和面前忍耐到面容已经狰狞的寒双冷冷对视,末了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在了木桌之上。寒双似有负气,突然之间将另一只不曾并指的手也抚在了自己的另一只的胳膊之上。

    苏萧焕面色一寒,突然‘唰啦’一声站起身来,只听‘碰’声巨响,便连离二人有些距离的奕天也感到周围空气似乎猛地一沉,又骤然之间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迎面重重砸来。

    他不由伸出手去挡在面前,透过指缝却看到了被这股冲击重重砸住的寒双向屋顶飞去。

    却没有奕天心中料想到的重击声。

    只见寒双在空中似乎施了一个口诀,迈步在空中一点做了缓冲,此时两脚和一手皆抓在屋顶横梁之上倒挂着向屋中站起身来的男人看去。

    起了身的男人面色如铁,也不看他,冷冷一合眸说道:

    “下来!”

    寒双似乎耸了耸肩,松开手从屋顶上跃身而下,懒懒洋洋活动一会这儿活动一会那儿勉强算是站定在了男人身前。

    男人面色不变,看向他冷冷道:

    “仙道一途,修习仙法不是让你用来投机取巧的。接一个茶盏,也要动用仙法吗!?”

    寒双摊了摊手吐了吐舌头,笑道:

    “苏叔叔所言极是,侄儿受教了……”

    苏萧焕见他这么一番模样,眉间又添几抹寒意道:

    “争强好胜,少城主和苏某斗法,也要用性命相争吗?”

    寒双嘿嘿一笑,眼神之中又划过一道说不出的神色,末了笑道:

    “苏叔叔不是常说嘛,世间万物不分大小轻重,不做则已,做了就要尽力~侄儿不过是尽力而已~”

    苏萧焕冷冷看着他,道:

    “你是这晏城的少城主,少城主这一句尽力,赌上的不光是少城主的性命,又置这晏城之中千千万万托付性命于少城主的各族于何地?!!”

    寒双一时静默,他似乎撇了撇嘴,小声笑道:

    “苏叔叔说的都对,侄儿也知道,可是,侄儿却不光是这晏城的少城主啊……”

    苏萧焕看了他一眼,很久之后才闭上双眸微微一叹,复而又撩起衣摆坐了下来淡淡道:

    “少城主既然说那异族私通之女用修罗一族媚术控制了少城主,所以少城主不光打晕了老五还在她的控制之下帮她逃出了晏城的地牢,却不知少城主有何打算?”

    奕天听到此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什么叫做用媚术控制了他!只怕如今纵使有人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承认打晕自己的那个寒双是在他人控制之下!

    一念至此,他刚想说些什么,似乎极其认真想了一会的寒双却笑着开口了:

    “既是如此,自然要派一十八将去抓那少女了,不过修罗一族素擅媚术,先不说侄儿已经有些记不得她的样貌,只怕就是侄儿记得,也不一定会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苏萧焕抬头向他看了一眼,淡淡道:

    “那以少城主之见?”

    寒双‘啪’的拍了一下手笑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侄儿之见,我等却不如从这少女想去佛陀寺寻找的人身上下手!”

    他微微一顿,又笑:

    “不过此事已出了晏城所能掌控的范围,作为仙道之中的刑罚之司,此事只怕还需要苏叔叔多加费心才是啊~”

    苏萧焕沉默着,他的面色之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苏某自当尽力,既然此事如今已有定论,少城主又对晏城心生厌倦。苏某日前便已向天回仙门修书一封,燕惊鹤谛君也认为你这大弟子离开仙门太久,也该回去看看了……”

    寒双微微一愣,面上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很久之后他揉了揉鼻子耸耸肩道:

    “侄儿知道了,安排好了晏城的事宜,侄儿就去收拾行李……”

    苏萧焕点了点头,不曾言语。

    寒双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身来不曾转身,他的声音之中有了奕天从未听过的正经,他道:

    “苏叔叔,道法无疆,不知叔叔的道,又是什么呢?”

    苏萧焕坐在木桌之前,此时刚刚端起茶盏还未送入口中,听闻此言不由微微皱眉,许久才道:

    “有多大的能耐,便担着多大的责任,苏某一生修仙,只为不负此心……”

    门口背着身子的寒双似乎沉默了好一会,突然笑道:

    “这世间万物,每一个生灵的道都各有不同,苏叔叔为了守护自己的道,纵使手上会染满了鲜血也在所不惜吗?”

    苏萧焕向那少年的背影看了一眼,眉头蹙的更深,缓缓道:

    “世间万物,素来舍得兼济,只要本心向善,求个无愧天地即可……”

    寒双嘿嘿一笑,突然很是认真问道:

    “苏叔叔,你为何要将我送上天回门,而未曾收入你晓白门下?是因为你怕吗?怕双儿这天惩之命,亦或者怕着其他东西?”

    苏萧焕深深闭上双眸,他将茶盏中的茶水缓缓送入口中,末了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

    “苏某一生,无愧六道苍生,无愧天地万物,又何来一个怕字……你父生前和你师父燕惊鹤谛君是八叩天地的兄弟,将你送上天回仙门,不光是你师父的愿望,也是你父亲的要求……”

    寒双转首,似乎含着笑意向苏萧焕看了一眼,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目光突然又转到了那一边呆呆而站的奕天身上,不由笑道:

    “也是,还好侄儿不曾拜在苏叔叔门下,不然有了他这样一个师弟,作为师兄的侄儿一定苦恼的很呐~”

    奕天微微一愣,一时不懂面前这人话锋一转怎么又戳到自己身上来了,待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寒双早已哈哈大笑出门而去了。

    奕天吃了个哑亏,一时心中憋了口气只得愤愤低下头来握紧双拳。

    坐在桌前的苏萧焕向他看了一眼,半响缓缓道:

    “列的书单,看了多少?”

    奕天一惊,心道这两日确实是没去跟着四师兄瞎混,却被寒双带到这儿带到那儿后来又带到地牢里敲晕了过去,哪有什么时间去看师父给的书目……

    他不由抬起头来偷偷向师父看了一眼,见师父双眸如剑一时不敢言语又低下头去不敢言语。

    苏萧焕见他是这么一番模样,面色有了几分不好,许久之后冷冷道:

    “既然不想去看,便去抄。为师列出的六册书目,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吃饭!”

    奕天心中暗道悲苦,此时也只得垂下首来乖乖应是。

    男人亦再不看他,挥了挥袖子便出门去了。

    ……

    是夜。

    月光如洗,透过岑天的古树打落在月夜之下坐在院中的男人身上。

    一个白衣的人儿似从月光之中走来,从天空之上消无声息落在男人身后几步之地,他步履轻盈,几乎没有半分声响从后走到男人身旁单膝跪地道:

    “乾天见过刑罚之司……”

    月色下手持着一卷书目的银发男人不曾答话,只是轻轻翻动了手中的书目道:

    “万抵楼之事如何?”

    跪着的乾天答:

    “万抵楼鬼主谛君确实按照刑惩令,封禁了化境通道,属下这几日在万抵楼监查多时,亦不曾发现还有异变之人。便是之前异变之人,在服下夫人的药后多已痊愈,却不知主子可希望属下将此事记载在刑惩簿上……”

    翻动书卷的男人似是早已料到的微微点首,他道:

    “坤地已将此事记载在刑惩簿上。本君今日召你前来,却有另外一事……”

    乾天垂首道:

    “还请主子下令。”

    苏萧焕合上了手中的书卷,淡淡道:

    “一,不日之前晏城少城主私自跑去了万抵楼,原因不明;二、当时与他同行可另有他人;三、这修罗一族和仙君之女,到底去了何处。以上三件事,查到之后即来禀告……”

    乾天叩地而应。

    苏萧焕挥了挥手命他退下,这白衣的男人便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就此消失了。

    男人一时负着手静静立在一片月光之下,他的目光,遥遥向繁星点点的星空中看去,一头银丝在夜风之下轻轻浮动。

    他就这样沉默着注视了星空好一会,突然一伸手,一柄幽青色甚为朴素的长鞭便现于他的手中。

    “师……师父……”

    ‘吱呦’一声响,憋在屋中抄了一天书的少年讷讷推门而出,却一时间愣住了。

    月儿弯弯挂在浩空之间,这夜的天空深青深青,银色的月光像是银粉一样洒落在整个院落之中,而那银发的男人,就这样在院落之中手持幽青长鞭行于远中。

    鞭迹若流水,婉约而决然,刚硬而柔韧,在月夜里的星空下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来。

    男子手中萧萧然持这幽青色的长鞭,他青衣于身,银丝漫肩,手中鞭迹若柔若刚,若近若远,在他的身侧竟是滴水不漏,毫无空隙。

    鞭,本是仙器之中最难掌握的。

    鞭无骨,操之不坚。

    鞭无形,控之难形。

    鞭一长一短,不可捉摸。

    只是男人手中这一手鞭技,却坚若钢钻,柔似流水,长击短袭,没有一丝空隙可寻。

    院中落叶缓缓飘落,男人目色突然化炬,他扬手而过,落叶在奕天前方不远之处悄悄掉落在地,在接地的刹那之间,竟是‘啪’的一声正正裂成了两半!

    奕天一愣,只觉得空气之中似乎有一股气流迎面冲来,下意识举起双手护在身前,岂料那鞭击带来的风劲,竟似乎要撕裂他一般,奕天张了张口,却发现被压制的压根说不出话来!

    那风如一柄巨刃,赫然迎面劈下,奕天只好紧闭双眸等着受此重击。

    素袍轻响,一只大手突然将他搂在了怀中,骇人的风劲全被那人挡在了身后。奕天微微一愣,只觉得搂住自己的手冰凉冰凉,散发的气息确实那般高大而温暖,他心中有一处微微一涩,轻轻闭上了双眸。

    “大半夜的!胡跑什么!”

    这颇含怒意的话语,依旧冷淡的不是一般。

    少年呆了一下,不由愕然开口:

    “师父……弟子,弟子……”

    这话说不下去,他只好举起了手中抄的书卷来。

    已退后一步的男人微微皱眉,竟似有了一丝悔恨的味道。他伸出手接了过来,看着面前低头不敢言语的小弟子,开口道了一句‘过来!’,向院中石桌石椅先行而去。

    男人一页一页将少年所抄书卷看完,拿起笔来勾点几字递回给少年。

    三年来随着男人习字作画的少年自然懂得此举之意,他上前去将男人勾出的字又写一遍,笔墨之下竟是颇显英气。

    男人微微点首,又勾出几字,见少年手下已是一手漂亮的小篆,如此反复五六遍。苏萧焕终是不再言语,他见奕天的目光一直偷偷往桌上放着的长鞭上瞅,心底微微一叹,他伸出手去收了长鞭淡淡道:

    “早些去休息,明日一早,和你四师兄一起启程回山!”

    ……

    ……

    谓道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