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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女人心、韩赤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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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弟子宿地。

    女子坐在屋中,托腮透过窗棂向漆黑的夜色中望去,皎洁的月光,给整个大地穿上了一身银色的衣衫。

    她就这样怔怔然出神,一抹青衫,却突然闯入了她的眼中立在窗前。

    燕灵儿心中大震,以自己如今的修为,竟然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都不曾发现来者的踪迹。她赫然起身,向来者瞧去,却微微一愣,张了张口叫道:

    “义父?”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端在胸前的男人隔着窗棂向她瞧了一眼,轻声一叹,青衫男人道:

    “灵儿,陪为父出来走走……”

    燕灵儿‘哦’了一声,见男人已经转身行去,不由一手支着窗棂纵身从窗中跃出。

    仆一落地,已行出十数步的男人却止了步伐微微偏首道:

    “为长者,以身令行。这硕大一个山头,若是都像你一样翻窗而出,成何体统?”

    赫然挥袖转身,男人面色严肃,道:

    “进屋去,重新出。”

    燕灵儿微微一愣,心道以前也没见少翻过窗户,怎么偏生今日要如此呵斥自己。想归想,她还是乖乖进了屋去老老实实‘走了’出来。

    待第二次出来时,男人一言不发,转身便向院落外的回廊走去。燕灵儿无奈撇了撇嘴,连忙跟了上去。

    连接着每一个院落的回廊之中,男人突然止步于前淡淡道:

    “这回廊之中有铭文八千,乃我晓白山入门弟子必背之章,你需谨记。凡我晓白山下弟子,无特令所习之物,然需遵从本心,以行健厚德为本源,遵从以‘无为’成‘有为’。”

    燕灵儿皱起眉头,她向背对着自己的父亲看去,她本是兰质蕙心的女子,听闻父亲此话之后心中隐隐感到了什么,不由道:

    “义父,灵儿不明白您话里的意思……”

    微微偏首向身后女儿看一眼,男人转过头来闭上双眸道:

    “这座山头,为父便交托于你了……”

    燕灵儿一时睁大了双眼,她看着身前并无半分玩笑之意的父亲,她摇了摇头眉头蹙的更紧道:

    “义父,您是知道的,在整个仙道乃至这天下人的心中,我爹都是这仙道罪大恶极的叛仙,我娘更是魔都将相……以灵儿的身世,又怎能做这掌管着仙道刑罚的晓白仙境一山之主呢?”

    缓缓睁开双眼,苏萧焕一双剑目和女儿静静相视,他燕灵儿看不出父亲的眼中有分毫的犹疑,只听男人道:

    “关于你父乃叛仙一事,为父的师父没说过,为父没说过,难道将来还要由你这位掌门来坐实吗?!”

    愕然一愣,燕灵儿张口还要说些什么,却听男人继而道:

    “再者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你如今对为父说出如此话来,难不成是因为你怕了这晓白山掌门之职?”

    燕灵儿性子火烈耿直,此时听闻父亲此言已下意识开口道:

    “怎么会!只要义父做得到,灵儿自然做得到,便是义父做不到的,灵儿也总有一天会做到!”

    看着面前冰雪聪明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青衫男人闭上眸来深深一叹道:

    “我坐下这老三,又是何德何能啊,竟能得到你这丫头的青睐……”

    ‘扑哧’一声轻笑,燕灵儿抬眸看着此时带着些许无奈的父亲,她红了面,一时低下头来小声道:

    “那您到底是同意还不是同意嘛……”

    又是一声长叹,看着月光下有些害羞更有些忐忑的女儿,男人微微摇头,道:

    “既然要从为父手里带走女儿,便让那傻小子自己来跟为父说!”

    燕灵儿一时抬起头来,她的面上有震惊更多的却是惊喜,几乎快要哭了一般看着父亲。

    苏萧焕看着女儿如此表情,面上不由也添了几分笑意,伸出手去揉了揉女儿的发,青衫的男人无奈摇首,似是再也无话可说,他转身欲要离去。

    火衫的女儿,却突然从后扑上前来紧紧抱住了他,带着几许欣喜,带着几许哽咽,燕灵儿开口了:

    “义父,灵儿知道,在您的心中,您一直希望灵儿能找一个通天彻地的男儿以便将来代替您护着灵儿。以阿云之能却并非如此……”

    她微微一顿,感受到父亲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继而道:

    “但于灵儿来讲,灵儿想要的夫君却并非如此。灵儿至今还记得几数年前,父亲和母亲一同逝去的那一天里……”

    女子一时泪如雨下,几乎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咬了咬牙继而道:

    “在那一日里,对于灵儿来讲,最为深刻的却并非是义父和父亲之能有多么的通天彻地。而是您二位即使在那么多魔徒和仙君包围之下,却都毅然决然的牵起了妻子的手啊。”

    似乎微微一窒,男人转回头来将女儿抱入了怀中。感受着父亲宽厚而又温暖的胸膛,燕灵儿一时哭的更加无法抑制了,她连声哽咽道:

    “阿云他虽没有通天彻地之能,但他却如您二位一般,无论身在何时,都会站在灵儿身侧,牵起灵儿的手啊……”

    男人一时抱紧了女儿,感受着女儿无尽的委屈,他深深闭上眸来,却听怀中哽咽不断的女儿也伸出手来抱紧了自己轻声道:

    “所以义父,真的,谢谢您。”

    ……

    夜色之中青衫的身影缓缓向精厉堂行去,却早有一抹水衫,含着半分笑意立在半路。

    见到丈夫近极身前,水衫女子轻轻笑道:

    “怎的,却非要自己去一趟,才知道那丫头的本心吧……”

    抬眸向妻子看一眼,男人不曾说话,只是伸出手去牵住妻子的手继而一道向精厉堂缓缓行去。

    女子斜斜从侧面向丈夫看了一眼,见丈夫面色如常平静非凡,似乎是感受到妻子正在注视自己,男人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转首向妻子看了一眼道:

    “为何不说?”

    轻轻一笑,继而挣脱了丈夫的手,紫眮哼了一声道:

    “女儿家的心事,干嘛非要告诉你,闷葫芦~”

    无奈的笑意诞开在唇边,男人又一次伸出手去紧紧,紧紧牵住了妻子的手。

    原来这世间最为珍贵难能的感情,非是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却亦不过。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

    次日清晨,少年因烧伤一事得到了难能可贵几日小憩。

    突然之间闲了下来,习惯造就了他在休息的时日依旧起了个大早,孤零零坐在院落中的大树上,奕天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四师哥了。

    自从大师兄回了山来,三师兄便很少再来找他,两个人如今几乎是难分难舍,弄得少年见到二人也下意识要绕道而行,以免一不小心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少年将手搂在头后,腿挂在树上倒挂而下,他一时就这样望着远山苍茫,望着白雾迷蒙的整个山头。

    山上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少了四师哥的日子里,太过于寂寥。

    所幸他本也不是什么耐不住寂寞的孩子,打从他上了晓白山来,学会的第一件事是师父惹不得,第二件便是要忍受这寂寞了。

    少年就这样远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脉,晓白山一连数十座山峰均坐落于大海茫茫之地。山头一座高过一座,高到他总觉得,天上的白云似乎伸出手便可触摸,高到他又觉得,他一直生活在天上,而他的身遭,却本就是一群仙人。

    换往很多年前,他还没有被抓上匪船当船奴之前,幼小的他总是痴迷于小村庄中先生口中的仙山与仙君,先生此目的是为了看到孩子们羡慕的神情。

    事实上,先生确实也达到了。

    可换往很多年后的今天,他却已赫然成了后者,成了先生口中所谓的仙君。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只是这梦里的太多东西都真实到让人刻骨铭心。

    几数年前的船奴岁月,一年相处吴二叔被杀于眼前,由鬼化人的研晓,为保祖宗基业不惜以累累白骨做代价的万抵楼,晏城那顽劣不羁性格恶劣的少城主,以及那修罗和仙君之后消失不见的女子……

    他的心中情绪变得极为复杂,痛楚?不甘?无助?无奈?愤怒?……

    却唯独少了焦虑,无妨的,自己正在一点又一点的变强,只要再强一点,便可以打败杀了吴二叔的吴奇,打败那混账少城主了!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突然又想起了彼时船上吴二叔传于自己的那套法门来。

    “若摒善,则恶法成;若摒真,则邪能动;若摒良,则得恨心。故,首需弃善,抛真,弃良……”

    他微微蹙眉,这套法门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每当自己心生执念之时,这套法门便像有了生命一般会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之中,亦或者,会不会更是因为自己本身就不想忘记呢?

    不想忘记那哈哈大笑的男人,也不能忘记无数次在梦里飞旋喷血的头颅啊。

    想到此处,少年突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人闯入了晓白山的结界中来,下半刻,一道火色的光芒直直从远方向精厉堂的方向飞去了。

    他面色大变,‘唰啦’一下便从树上翻身而下。晓白山上自古便有禁制,尤其精厉堂四周,这天底下除却晓白山主,便是大罗神仙也不准直接御飞入精厉堂方圆百丈之内。

    这道火色的光芒自然不会是如今的晓白山主苏萧焕,少年拔身便向精厉堂的方向赶去了。

    许是因为太过于焦急,他竟然没有发现,适才在他念那一段法门的时候,他的右手掌心之中,有一红一蓝两种光芒在交替闪烁着。

    ……

    晓白山,精厉堂。

    灵庵宫长老兼天下‘仙道长老’之一的韩赤熙径直落在精厉堂口,他是灵庵宫掌门人兼六位谛君之首的韩赤玉的唯一亲弟,如今更是灵庵宫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义峰长老。

    此时韩赤熙看到面前这规模和气派与秉然殿相比之下小了许多的精厉堂皱紧了眉头,一甩衣袖,见竟无人前来相迎,这位位高权重脾气更大的长老径直上前推开了精厉堂的门。

    他却不知,在他尚未落在晓白山上时,精厉堂中银发的男人早已蹙紧了眉头。

    韩赤熙大摇大摆走进了精厉堂中,见到银发男人持一卷书简头也不抬时微微一怔,他心中微怒,不由道:

    “本君乃灵庵宫正义峰长老韩赤熙,素来久仰刑罚之司大名,却不曾料到贵仙境如今竟是连一个前来相迎的弟子都没有!”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简,继而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头也不抬道:

    “出去!”

    韩赤熙一怔,只道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由举起手中的第一谛君令道:

    “本君此番是携谛君令而来,见谛君令如见谛君本人,刑罚之司,你胆敢对第一谛君……”

    “滚出去……”

    韩赤熙话未说罢,正堂上的男人复而又加一字不冷不热开口了。

    韩赤熙为这三个字愕然了好一会,自从家兄位居第一谛君兼灵庵宫掌门人以来,便是其他几位谛君见他之时也礼让三分,如今竟然听到了一个‘滚’字?

    他的脸色一下涨作了通红,不由举起了家兄的谛君令怒道:

    “苏萧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他这句话后,正堂上的男人也明显没了耐心,银发的男人缓缓将手中茶盏放在书案之上,然后,那如剑一般的双眸便向韩赤熙看来。

    冷如阎罗,瀚若沧海……

    韩赤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这个男人相对视。

    刑罚之司夫妇成名甚早,他不是长老时,自然无缘得见。

    而待其成为长老之后,这夫妻二人基本已不理世事,只得传闻。

    “滚!”

    男人没了耐心,三个字也是多余的,一字之后,韩赤熙只感觉到周遭的魄力似乎突然被抽空,在瞬间又压缩炸开向他袭来。

    炽若阎火,冷若寒冰,硬若仁石,繁若狂沙,韧若古木!

    骇人的五行之力仅随男人轻冷一字,似滔天巨浪向韩赤熙拍去,只是瞬间,韩赤熙便感到呼吸困难,连连退后数步。

    没有口诀驱法。

    没有术式聚魄。

    仅仅是一个眼神加一个字。

    韩赤熙却感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像婴儿一般,似乎只要面前这个男人愿意,一个眼神也足以将自己置于死地。

    韩赤熙大口喘息起来,冷汗也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滚下,他此时已被逼到门槛前,只需一步便要跌出精厉堂外。

    “萧焕!”

    随着一声略带责备的轻斥,韩赤熙身后 ,一身蓝色水衫的女子从外缓缓踱入精厉堂中。

    女子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较浅的蓝锦约束,发间别着七宝珊瑚簪,映的她面容婉约。一双凤眼有着几许责怪之色,却温情点点,一头乌丝梳做华髻,话语中虽有责备,却越发的清脆怜爱。

    水波之力随着她的到来缓缓散开在整个精厉堂中,男人骇人的气场无声无息间被化解开来,继而平息着韩赤熙的喘息。

    适才凌厉骇人的银发男人,在这一声脆喝之后倒也瞬间平静下来,他端起案前茶杯,轻抿不语。

    紫眮见丈夫这么番模样,一时气的翻了个白眼,也不待韩赤熙开口已转而微笑道:

    “韩师兄,萧焕并无意要冒犯于你。但这晓白仙境自古以来便有禁制,包括我在内,都是不允许直接御飞至精厉堂百丈之内的!”

    女子带笑而来却毫不留情的话语,弄得韩赤熙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在见识了夫妻二人的本事之后,他也不敢更加造次,不由告罪道:

    “这……是愚兄冒犯了。只是愚兄今日前来,却是因为‘长老争夺赛’和‘试会赛’两项赛事将近,想与二位商权具体事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