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雨夜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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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还要加刑?他关七天禁闭不是都快没命了吗?”

    “也不一定,一般要看的,如果关上两天就不行了,也可以提前解除,改成严管。”他说道。

    我问道:“那个禁闭到底怎么样啊?怎么就那么厉害?”

    里面的徐怀斌憋不住了,说道:“老张,你就告诉他吧,他都急死了!不就是个狗窝吗!”

    外面的老张说道:“就是,禁闭室就是个狗窝,你们北方人叫啥笆篱子!是个一点五米长一点五米宽一点五米高的小橡皮屋子,把人塞进去,个子小的还好点,大个子就倒霉了,基本上躺不下站不起,天天就蜷在里面,吃饭拉屎都在里面,小门天天锁着,里面放个马桶,基本上就是搂着马桶坐在里面,没有窗户,不透气,这湿热的天,人在里面会发臭烂掉的……”

    我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下去了!”说完我转身爬到上铺去躺下了,心里还一阵一阵的恶心。

    夜值班描绘的禁闭室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出来,正常人关进去一会就会发疯的,可怜的陶大年,七天,他可怎么熬啊!

    小广东也上去了,躺下对我说:“东北,你是头官司吧?”

    我如实地说:“是的,头官司。”

    小广东笑道:“是不是有些怕了?其实这些在里面都很正常,打死人,病死人,这里面不死人就不正常了,呵呵,慢慢习惯就好了,老残队我也待了几年了,几乎每年都得死几个,算了,不说了,困觉!”

    我说:“那象今天晚上这事就处理陶大年一个人吗?不是有好几个参与了打架吗?”

    小广东支起胳膊说道:“这种打架,队长一眼就能看明白是谁跟谁,谁是旁边瞎起哄的,咱们几个属于拉架的,当然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汤司令今天晚上死了,咱们几个全得带出去过堂,一句话说错,就完蛋!记住,不管怎么问,咬死了就是听到隔壁打架我们去拉架的,记住了啊东北!当时场面混乱,具体怎么打的,也没看清楚,就这么说,记住了!”

    我连连点头,我脚后面十二号铺位的孙胜天嘟囔道:“你们这叫建立攻守同盟,等我明天起来向队部告密去!嘿嘿!”

    我坐起来,说道:“孙胜天,抽烟不?”

    “嘿嘿!有烟抽就不告密!快点来一支!”孙胜天他妈的根本就没病!

    我掏出一支烟扔给他道:“你丫这叫敲诈勒索!抽吧,抽死你!”

    孙胜天接过烟点上了笑道:“嘿嘿,有烟抽就好,东北是好人,我不去告东北,我明天去告广东,那边的小广东不是个东西,打我!”

    小广东在对面那排的上铺,听了哭笑不得,说道:“这神经病就是欠揍啊,东北,你替我打他两个嘴巴!”

    我笑了说道:“算了算了,抽完烟睡觉!说着我也给他扔了一根烟过去。”

    一觉起来,胎内控还是灰蒙蒙的,已经六点了,队长在早点名开封了。我急忙穿好衣服跳下床,跑到门口等着,队长一开封,我就和小广东冲了出去,雨很小了,细细棉棉的,我们到院子门口把饭车接过来,陶大年关禁闭去了,可是饭车还得有人推,看来就得是我的活了,小广东还是发菜。

    下雨天无法在院子里面分发各监组的饭菜,就推着饭车在廊里面走,到哪个监房门口哪个监房端塑料盆出来打米粥和馒头、萝卜条咸菜。

    打到九号监,我和小广东朝里面看看,一号位上的汤司令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小广东问出来拿饭的家伙道:“汤司令咋样了?”

    “咋样?还不是叫你们三个给打死了!”那个家伙答道。

    “擦拿不要乱讲话啊!你是不是也想吃生活啊?”小广东拿着大饭勺子指着那家伙的鼻子骂道。

    一把手捂捂扎扎出来了,叫道:“做啥!咋地?还想打呀?”

    我说:“别吵了,谁不服的等吃完早饭到厕所单挑!”

    后面黄队长和徐中都过来了,骂道:“你们还没吃饭就撑着了是吧!别围着,让开!”

    上午,汤司令被一辆响着警笛的急救车给接走,九号监的人说,一整宿,汤司令就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可怜了俺那没娘的娃了!

    连日的暴雨终于收敛了许多,尽管天空还是阴云不散,毕竟有了不下雨的时候了,下也是小雨了。我们抓了大概有几百斤鱼了,每位队长都分了几十斤,我们犯人也改善了几次生活,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什么时候出逃,也许等雨停了就没有机会了,我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陶大年被带走的第三天晚上,我终于下定决心出逃。

    前一天晚上,我在被窝里面把一万两千元现金用塑料袋紧紧地缠绕起来,封上好几层,以免被水打湿。然后在后腰用一个背心撕成的布条绑好,,再套上一个紧身的黑色汗衫。

    第二天晚上又下雨,不大不小,八点多钟的时候,我一个人遛出了监房,我对徐怀斌说我去七号监老乡那里,就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队部,今晚是韩中和金队长值班,两个家伙一定在喝酒呐。

    我直奔院子西头的厕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先在前面放水,冲光了大便槽中的残留大便,我迅速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蹲位,试探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蹲了下去。下面很臭,我的脚踩在稀溜溜的大便槽上,蹲下身去,自有一米多点的空隙,我一下子就钻了过去!

    突然就到了外面!老残队的院墙之外!离监狱大墙只有十几米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墙头哨所有三十米远,上面的武警在用探照灯扫晃着雨雾茫茫的大墙内外,我知道,这样的天气,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真是天赐的良机啊!

    我弯下腰,顺着早就反复利用出来抓鱼看好的那条水沟趟了下去,越接近大墙,水沟的水就越深,终于挨到了大墙下面!

    我紧张得浑身直哆嗦,我四下看看,到处都是黑糊糊的雾蒙蒙的,我甚至连岗楼上的探照灯都看得迷迷糊糊的,雨并不大,但是脚下的水流却十分的喘急。

    我调整一下呼吸,慢慢蹲下去,伸手在下面摸去,居然摸到了两条在这里打转的大鱼!我憋了一口气,将整个身子都蹲了下去,下面是个很深的大坑!我慢慢移动,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大墙的下面了,一伸手,却摸到了一排铁栅栏!

    每一根铁杠大约半米宽的间距,按说我是可以钻过去的,但是,每隔二三十公分就有一道横梁,我连忙把头从水里冒出来,我靠!晕菜呀!这怎么钻得出去啊?

    我一屁户坐在大墙下的水沟里面,任凭雨水从头上淋下,半身都泡在水沟里面,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我现在处在警戒线里面!也就是说,只要哨兵发现我便可以无须警告就开枪击毙!

    我既然出不去就必须远路返回!要快,我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离九点晚点名还有半个小时,我必须在晚点名之前回去!

    想到这里,我快速移动,摸回了厕所排便口,又迅速爬了进去,还好里面没有人,我赶紧吧湿衣服脱了,在水龙头处冲洗干净,自己又从头到脚洗刷了一边,穿上湿透的夏装囚服快速走出去,回到监房。

    小广东在门口看到我浑身都是湿的,就笑着问我:“怎么,到院子里洗淋浴啊?”

    我含糊着答应着,很快就拿了毛巾擦干,又拿了干净的囚服换上,当然里面贴身的黑色汗衫我没有换,怕暴露后腰的东西,毕竟监房里面都是眼睛。

    这是一次失败的越狱,还好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刚刚弄好就关封晚点名了,终于可以上铺睡觉了,我爬上去躺在被子里面,悄悄把现金又藏回了枕头里面,我的心还一直噗通噗通地跳着,小广东在对面扔了一支烟给我,说道:“东北,你今天晚上有些不对啊!怎么了?”

    我接过烟点上道:“唉!没什么,就是觉得想家了!呵呵。”

    小广东道:“这雨也不停,每年这种鬼天气都要持续一个多月,潮湿得都要发霉了!这个时候最容易想家啊。”

    我默默地抽烟,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烟灰缸”了,是个很小的营养液的小瓶子,正好藏在床头,躺在床上抽烟很方便。我吸了口烟,心里渐渐平息了许多,刚刚的惊险越狱仿佛就是一场梦,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是那么的不真实。

    又过了两天,陶大年回来了,显然他没有在禁闭室呆上七天,实际上四天多一点就放回来了,据说是认罪态度很好,而汤司令又没有死掉,只是腹腔内部有破裂的地方,需要住院两三个月,陶大年的家属同意了负责所有的医疗费用,故意伤害的刑事责任便不再追究了。

    陶大年在监房里躺了两天,便可以下床走路了。他从此很沉默,说等身体养好了,教员组他是不能待下去了,被送回四队改造是一定的了。

    我则在反复反思和琢磨,怎样才能够逃出去?那个下面的铁栅栏,感觉上并不是很粗大的铁杠,也就只有手指粗细的样子,我想,如果弄到一根钢锯条应该差不多可以锯断出去吧?

    一时间我异常地兴奋!钢锯条,好想在哪里看到过,对,在大队部的材料仓库,上周因为下雨,我们教员组出工就是去大队部的仓库整理,我发现了一盒子新的还涂着黄油的精钢锯条。可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去一次呐?一定要赶在雨季结束之前吧,现在这种雨雾迷蒙的天气,正好可以适合越狱逃亡……

    可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再次出工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工了。这天下午午睡起来,我有些百无聊赖地逛到了七号监,马维东坐在铺位上看杂志,我坐过去,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对他说:“马哥,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

    马维东笑笑道:“还得半个月吧,山区就这样,晚上看天气预报,外面天气多好。”

    我小声说道:“马哥,这里面的地下航线你有办法没?”

    马维东道:“你想买什么?”

    我笑了下道:“我想送封信出去,以前在四队有师傅,现在不知道找谁了。”

    马维东笑了,说:“这事你交给我吧,咱是老乡关系,保证万无一失,但是有个条件,进来纸头必须在我这里消费,嘿嘿!”

    我说:“那是一定!那我这就回去写信,多长时间能出去?”

    “今晚就出去,你信不?”马维东神秘地对我说道。

    我又掏出一支烟道:“这么邪乎?吹牛吧?”

    “切!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咱的路子老硬了!绝对安全可靠!”马维东故弄玄虚地说道。

    我赶紧回去,上铺,趴在上面写信,这次我是写给何雪的,我已经知道何家的出现完全是黄天学他们的安排,我只是想通过何雪让他们明白,我要出去的意思,我在信里写了上次的现金全部安全收到,暂时先不用还看我了,让她去买两个锋钢锯条,最贵的最好的那种,太长就在中间折断,藏在邮包里面寄来,再让她去金东方国际联运的上海代表处去找黄首代,就说催一下说好的事情云云。

    信写好了,我看到小广东在下面看书,就溜下床,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七号监我的老乡,他有没有带信的路子?”

    小广东说道:“这个院子里面,能往外带信的有几位,炊场那边可以的,有送菜的老乡可以帮忙,在就是老东北马维东了,这小子跟夜值班队长打得火热,传说他们一起私下做犯人的香烟生意,所以他的路子硬一些。”

    听了小广东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说:“那就没问题了,我找他去。”

    小广东说:“跟他打交道你得小心点,老马是出了名的黑心!”

    我笑了笑,走了出去。

    结果,很快,在月底的邮包中,大组长阿良来告诉我说,有我的邮包!按着监组顺序,很快轮到了我,队部里面在检查邮包的是金队长。

    金队长看看我说道:“何生啊,你的邮包是最大的,看看,是你妹妹从海港寄来的。”说着把纸板箱打来,里面好多真空包装的烧鸡、烤鸭。

    金队长说道:“你妹是怕你饿着啊!”说着拿起两袋看看,说道:“很新鲜的,赶紧分了吃掉,别放久了过保质期!”说完也不细看了,就推给了我。

    我连忙谢过金队长,弯腰抱起箱子,感觉很重,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我要的东西。

    回到监组,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笑着对徐怀斌和小广东说道:“晚上改善生活,全是吃的,不过,嘿嘿,我得先检查检查!”

    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小广东说道:“最好有多点纸头,现在雨季,东西都涨价了,两张纸头一条迎客松了!”

    我赶紧把纸板箱举到上铺,我爬上去,自己坐在上铺,在纸板箱里面翻找,我心里很清楚,纸头是肯定不会有的,我只要了锯条,问题是这丫头弄了几十包烧鸡烤鸭干嘛?

    我一包一包看看,包装都很严密,真空包装得一点都不漏气,翻着翻着,我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同样的包装,有的就很重!沉甸甸的感觉!一只烧鸡有二十公分长,难道这是特制的吗?一定是的,有东西在鸡肚子里面!

    我有些紧张了,抬头看看,小广东他们在下面抽烟,没有人注意我,我连忙挨个掂量,共有五包的分量是明显比其它的要重一些的,一共二十五包,那二十包都是掩护这五包的!

    我悄悄把这五包烧鸡藏在被子下面,一定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被窝里面打开,我把剩下的二十包烧鸡和烤鸭装回的箱子里,喊了小广东过来,让他帮我端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送礼去,大组长那里、炊场监房、老乡马维东那里,都送去了烧鸡和烤鸭,最后剩下的,我们自己监组人人有份,大家都很开心。

    夜里,我很有耐心地等到大家都睡死过去。我开始很慢地,捂在被子里面,在窗外雨帘声音的掩护下,用草纸包着,慢慢打开了第一包,我用手摸索着,在烧鸡的肚子里面,我摸到了一个油纸包着的硬东西,我小心拿出来,放在草纸上,再继续打开第二包、第三包,五包烧鸡肚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我先把烧鸡拿出来,摆到床铺上面的隔板上去,再悄悄躺下,在被窝里用草纸擦干净手和那五个油纸包。

    一堆草纸团放到床脚,呵呵,明天早上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夜里打手铳(手`淫)或者跑马了,在里面,那个事情没有办法,基本上就全靠打手铳解决了。

    慢慢在被子里面用手摸索着打开一个油纸包,里面还有密封的塑料袋,我已经感觉到了,这是铁的东西!我的心脏狂跳不已,手感告诉我,那是两个六四手枪的弹夹!

    接着我迅速打开了另外的几个小包,一把分解的六四手枪,我熟练地组装上,检查了一下弹夹,每个弹夹里面六发子弹,共十二发子弹!还有一个小包是四段锋钢锯条!

    我偷偷笑了,把一切都处理好,我偷偷点了一支烟,平躺着,兴奋得再也睡不着觉。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表现很好,积极帮助病残犯,一到晚上,我就去厕所“洗澡”,现在我学乖了,跑到空无一人的厕所,先衣服脱掉,在厕所里面藏好,只拿着一截锋钢锯条从最后面的便池钻出去,很快轻车熟路钻到那个大墙下的水洞里,用锯条拼命锯断铁栅栏,那铁栅栏估计在水下年头很久了,锯起来很快。

    我带着手表,每天只干十五到二十分钟,连续干了三天,终于将两道护栏全部锯断了,现在,那个水洞已经可以钻出去了。

    我在等待时机,那天傍晚阴云密布!一场雷阵雨夹着暴风来临,我决定立即就走,越早越好,不能等到快九点晚点名的时候,那样也许我还没有走多远,就被发现我不在了,我决定天一黑就走,大约七点半,在各个监组都在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我带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塑料带,里面是几件旧的囚服,里面包裹着一套从同犯手里换来的牛仔服,一万多元钱和那把六四手枪,我也没忘了带上两包黄山烟。

    我还端了个塑料盆,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去洗衣服,徐怀斌还说:“马上就晴天了,晴天了再洗多好。”

    我也不言语,直接就奔了厕所,外面的一个响雷把我吓了一大条,我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七点一刻不到。到了厕所,里面没人,这么大的雨都躲在监房里面了,我毫不犹豫,立即打开最大的开关,冲刷得干干净净,我可不想弄得一身的臭气出去。

    由于已经连续出入过几趟了,我的动作要领已经非常熟练,三分钟之内,已经在漫天的黑糊糊的暴雨的掩护下钻进了监狱墙下的那个泄水洞,监狱的大墙大约三米宽,两边的铁栅栏都已经被我锯开了,所以我憋了一口气几秒钟就从水底爬了出来!

    我出来了!我的的确确是在大墙之外了!我从水沟里爬出来,躲在大墙下的一个角落,迅速脱下囚服塞进那个水洞,换上一身的牛仔衣裤,蹬上事先准备好的旅游鞋,把现金揣进里面的口袋,手枪子弹上膛关上保险插到腰里,我先蹲在那里四下看看,现在要做的就是冲过三百米的开阔地而不要被发现!

    我耐心地等待着,我看看手表,七点半,一道探照灯刚刚划过,我象一头狸猫一样窜了出去!三百米的距离,有大雨和夜幕的掩护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一直跑进了前面的一片树林,我一屁股跌坐在泥地上,我大口地喘气,回头看向朦胧的监狱大墙,只能迷迷糊糊看到探照灯的迷蒙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