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死一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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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8-2
黄大狗和牛凳送郝三黑回来时,郝三黑手里抓着一个小酒壶,走路摇摇晃晃。
看起来是喝醉了,其实目光锐利,鹰鹫一般。
他手里无数条人命,能活到今天,自有他的本事。
黄大狗走到前面看了看,嘟哝道:“那两个伙计怕是偷懒了,我去找找。”
“你快去快回,顺便带点下酒菜。”
这个点哪还有下酒菜,黄大狗冲他翻翻白眼,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敢说,气呼呼走了。
牛鹏开了门,探头看了看,冲郝三黑一笑,“那两个家伙真不见了。”
郝三黑冲他一点头,径自走向房间。
牛鹏瘫坐在沙发上,抓着案几上的水壶灌了一口,连连往外吐,这水都臭了!
喝完酒口渴极了,不喝水是不可能的,他只好认命地起来烧水,完全没意识到郝三黑进门之后就销声匿迹。
推开门,郝三黑眼前一黑,硬挺着向前踉跄一步,一把枪顶在他后脑勺,门也被关起来。
黑暗中,他拳头一紧,反而清醒过来,沉默不语。
“去年的12月30日,你在哪?”
来者的声音粗哑,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深深呼吸,露出笑容。
“说!不说我打死你!”
“姑娘,你身上的中药味真好闻。”
来者的手也抖起来,连带着枪口一块抖动。
他还真怕她走火,低声道:“曲线街。”
枪口终于停止抖动。
“魏山岳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他回得很快,“抓人有赏,杀人没用。我是去抓人,不是去杀人。”
“那魏山岳怎么死的?谁杀的?”
他叹了口气,“姑娘,这条街至少有10个人盯着这间,至少有20个人要杀我,你以为杀了我,你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想活着出去!”
“你不活下去,怎么查出真凶替你父亲报仇?”
“少狡辩,我打听过了,这个行动明明就是你负责!”
“我郝三黑出身绿林,跟大帅扛过枪,跟少帅跑过马,是我干的,我认,不是我干的,你打死我也不能认。”
来者沉默下来。
幸而手和枪口都不抖了,不用担心她走火。
黑暗中,他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愈发明亮,“你有没有闻到药味,这药味你熟不熟?”
恐慌之后,她确实闻到中药味。
他笑起来,“你爷爷刚刚亲自给我取的子弹,给我上的药,他要是不信我,怎么可能救我的命。”
琥珀个头刚好在他肩膀,再仔细闻了闻,目瞪口呆。
这正是魏家诊所缠绵不去的药味,还带有浓重的血腥之气。
琥珀赌的就是他受伤后疏于防备,没想到他会撞进魏家诊所。
“不可能,爷爷怎么会救你!”
没了生命危险,又一阵眩晕向他袭来,他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用最后的意志力对抗眩晕。
琥珀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别打马虎眼,那些人是不是你抓的!”
“是!”
“我……你把人放了!”
“这是上头的任务,我不去日本人也会去,落进日本人手里,只怕他们死得更惨。”
“这么说,你抓了他们,他们还得感谢你。”
“对,就是要感谢我。”
琥珀急了,手指扣上扳机,“我最后问你一次,魏山岳到底是谁杀的!你不告诉我,那我干脆杀了你给他报仇!”
“我说了你会信么?”
琥珀一愣,他又不是个好人,确实可以乱咬一个!
郝三黑在黑暗中笑起来,“算了吧,姑娘,我只管抓人,不管杀人,我也不知道谁干的,你去学校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学校?”
“对,学校。你爹的学校。”
“为什么是学校?”
“他死在学校附近,对不对?”
“行,我信你一次。”
“姑娘,我劝你不要找了,好好过日子吧。你势单力孤,不要把下辈子都栽在这里。”
“我在父亲坟前发过誓,哪怕把下辈子都栽在这里,我也要给他报仇雪恨。”
郝三黑垂着眼眸,嘴角有冷笑。
“你背靠墙壁,不准看!”
郝三黑咬咬牙,艰难地举起双手,贴着墙壁站立。
琥珀踹开窗户跳出去。
郝三黑放下双手,猛地捂住肩膀,指缝里鲜血淋漓。
哈尔滨街头一片灯红酒绿,大鼻子小鼻子军大衣烂棉袄等各种醉汉摇摇晃晃在大街上来去,灯火拖着长长的影子,冰冷暗淡,似乎是世间最后的一点光。
魏远志赶来呼救,裴六爷这次倒没有推托,一声令下,全家人出动找人。
裴玉珏带着一队人马满街乱走,看似找人,只见他裹着貂皮大衣踩着皮靴子,一路窸窸窣窣吃着零嘴,并没有几分焦急之色。
他不急,别人更不急,几人围着他伺候,生怕他的病体受了风寒。
裴家护院的小队长匆匆跑来,“六爷说已经加派人手,请九爷缓口气。”
众人纷纷表示忠心,请九爷先回去休息。
“怎么缓口气,到现在还没消息,大家别停,分批去找,每家客栈每个饭店都得问到!”裴玉珏有些不耐烦。
“是!”众人齐声回应。
魏远志急匆匆走来,老远就看到挺夸张的一堆人,还以为看花了眼,定神看了看,才慌里慌张跑上前,“裴爸爸……”
裴玉珏皱眉交代身边跟班一声,迎了上去。
魏远志气喘吁吁道:“还没找到,这到底去了哪!”
“别慌,慢慢说,你去了什么地方?”
魏远志一把拉过裴玉珏,压低声音道:“听说郝三黑在厚德饭店门口遇刺,琥珀一直到处买枪,我怀疑真的被她弄到了。”
按说裴玉珏消息可比他灵通多了,并不需要他来多此一举。
裴玉珏表现得还是像第一次听说,脸色骤变,一拳头砸在魏远志胸口,“她一个姑娘家,这帮兔崽子能骗就骗了,谁会正儿八经卖枪给她。”
魏远志穿得厚实,胸口还是有几分闷痛,只是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低声道:“我也这么想!现在管得这么严,她又是一个姑娘家,有枪也不能卖她!”
裴玉珏点点头,“没枪,那就不是她干的,肯定出不了事,我们……”
“而且她的枪法就是跟裴醒学的,肯定不怎么样。”魏远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裴玉珏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裴玉珏大怒,“你说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妹妹丢了,你只顾着吃饺子!饺子有妹妹重要吗!她要是出了事,你怎么向裴醒交代,我怎么跟我儿子交代!”
魏远志自知理亏,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裴玉珏劈头给他一巴掌,怒吼道:“还愣着干吗!赶快去找!她同学家,朋友家,你一家家去问!”
魏远志愣住了,“我一直躲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
裴玉珏气急败坏,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雪地里,“你这个蠢货!”
手下气喘吁吁跑来,“六爷说人找到了,在道外五道街的客栈。”
裴玉珏带着人气冲冲走了。
魏远志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追上去。
客栈里,琥珀好不容易洗掉一身脏污,又惊又怕,躲在被窝里睡得正沉。
门悄然开了一条缝隙,两个混子蹑手蹑脚走进来。
琥珀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猛地起身,手伸进怀里掏枪。
来不及了,一个大麻袋兜头套住她,接着两人一边捆住她手脚一边把人装进麻袋,扛起来就走。
窗户开了,两人一起跳出窗外,麻袋被另外一人接走。
窗户关上,屋内一片宁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分钟后,裴玉珏踹开门,魏远志扑上前,大惊失色,“没人!”
裴玉珏跟了上来,在屋内四处观察。
魏远志一摸被窝还热乎,叫道:“裴爸爸,人还没走远,快追!”
不等裴玉珏反应过来,魏远志目光一扫,径自推开窗户跳了出去,身手异乎寻常的敏捷。
裴玉珏微微一愣,一挥手,带着所有人跟着他跳出去。
孤军8-2
黄大狗和牛凳送郝三黑回来时,郝三黑手里抓着一个小酒壶,走路摇摇晃晃。
看起来是喝醉了,其实目光锐利,鹰鹫一般。
他手里无数条人命,能活到今天,自有他的本事。
黄大狗走到前面看了看,嘟哝道:“那两个伙计怕是偷懒了,我去找找。”
“你快去快回,顺便带点下酒菜。”
这个点哪还有下酒菜,黄大狗冲他翻翻白眼,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敢说,气呼呼走了。
牛鹏开了门,探头看了看,冲郝三黑一笑,“那两个家伙真不见了。”
郝三黑冲他一点头,径自走向房间。
牛鹏瘫坐在沙发上,抓着案几上的水壶灌了一口,连连往外吐,这水都臭了!
喝完酒口渴极了,不喝水是不可能的,他只好认命地起来烧水,完全没意识到郝三黑进门之后就销声匿迹。
推开门,郝三黑眼前一黑,硬挺着向前踉跄一步,一把枪顶在他后脑勺,门也被关起来。
黑暗中,他拳头一紧,反而清醒过来,沉默不语。
“去年的12月30日,你在哪?”
来者的声音粗哑,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深深呼吸,露出笑容。
“说!不说我打死你!”
“姑娘,你身上的中药味真好闻。”
来者的手也抖起来,连带着枪口一块抖动。
他还真怕她走火,低声道:“曲线街。”
枪口终于停止抖动。
“魏山岳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他回得很快,“抓人有赏,杀人没用。我是去抓人,不是去杀人。”
“那魏山岳怎么死的?谁杀的?”
他叹了口气,“姑娘,这条街至少有10个人盯着这间,至少有20个人要杀我,你以为杀了我,你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想活着出去!”
“你不活下去,怎么查出真凶替你父亲报仇?”
“少狡辩,我打听过了,这个行动明明就是你负责!”
“我郝三黑出身绿林,跟大帅扛过枪,跟少帅跑过马,是我干的,我认,不是我干的,你打死我也不能认。”
来者沉默下来。
幸而手和枪口都不抖了,不用担心她走火。
黑暗中,他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愈发明亮,“你有没有闻到药味,这药味你熟不熟?”
恐慌之后,她确实闻到中药味。
他笑起来,“你爷爷刚刚亲自给我取的子弹,给我上的药,他要是不信我,怎么可能救我的命。”
琥珀个头刚好在他肩膀,再仔细闻了闻,目瞪口呆。
这正是魏家诊所缠绵不去的药味,还带有浓重的血腥之气。
琥珀赌的就是他受伤后疏于防备,没想到他会撞进魏家诊所。
“不可能,爷爷怎么会救你!”
没了生命危险,又一阵眩晕向他袭来,他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用最后的意志力对抗眩晕。
琥珀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别打马虎眼,那些人是不是你抓的!”
“是!”
“我……你把人放了!”
“这是上头的任务,我不去日本人也会去,落进日本人手里,只怕他们死得更惨。”
“这么说,你抓了他们,他们还得感谢你。”
“对,就是要感谢我。”
琥珀急了,手指扣上扳机,“我最后问你一次,魏山岳到底是谁杀的!你不告诉我,那我干脆杀了你给他报仇!”
“我说了你会信么?”
琥珀一愣,他又不是个好人,确实可以乱咬一个!
郝三黑在黑暗中笑起来,“算了吧,姑娘,我只管抓人,不管杀人,我也不知道谁干的,你去学校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学校?”
“对,学校。你爹的学校。”
“为什么是学校?”
“他死在学校附近,对不对?”
“行,我信你一次。”
“姑娘,我劝你不要找了,好好过日子吧。你势单力孤,不要把下辈子都栽在这里。”
“我在父亲坟前发过誓,哪怕把下辈子都栽在这里,我也要给他报仇雪恨。”
郝三黑垂着眼眸,嘴角有冷笑。
“你背靠墙壁,不准看!”
郝三黑咬咬牙,艰难地举起双手,贴着墙壁站立。
琥珀踹开窗户跳出去。
郝三黑放下双手,猛地捂住肩膀,指缝里鲜血淋漓。
哈尔滨街头一片灯红酒绿,大鼻子小鼻子军大衣烂棉袄等各种醉汉摇摇晃晃在大街上来去,灯火拖着长长的影子,冰冷暗淡,似乎是世间最后的一点光。
魏远志赶来呼救,裴六爷这次倒没有推托,一声令下,全家人出动找人。
裴玉珏带着一队人马满街乱走,看似找人,只见他裹着貂皮大衣踩着皮靴子,一路窸窸窣窣吃着零嘴,并没有几分焦急之色。
他不急,别人更不急,几人围着他伺候,生怕他的病体受了风寒。
裴家护院的小队长匆匆跑来,“六爷说已经加派人手,请九爷缓口气。”
众人纷纷表示忠心,请九爷先回去休息。
“怎么缓口气,到现在还没消息,大家别停,分批去找,每家客栈每个饭店都得问到!”裴玉珏有些不耐烦。
“是!”众人齐声回应。
魏远志急匆匆走来,老远就看到挺夸张的一堆人,还以为看花了眼,定神看了看,才慌里慌张跑上前,“裴爸爸……”
裴玉珏皱眉交代身边跟班一声,迎了上去。
魏远志气喘吁吁道:“还没找到,这到底去了哪!”
“别慌,慢慢说,你去了什么地方?”
魏远志一把拉过裴玉珏,压低声音道:“听说郝三黑在厚德饭店门口遇刺,琥珀一直到处买枪,我怀疑真的被她弄到了。”
按说裴玉珏消息可比他灵通多了,并不需要他来多此一举。
裴玉珏表现得还是像第一次听说,脸色骤变,一拳头砸在魏远志胸口,“她一个姑娘家,这帮兔崽子能骗就骗了,谁会正儿八经卖枪给她。”
魏远志穿得厚实,胸口还是有几分闷痛,只是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低声道:“我也这么想!现在管得这么严,她又是一个姑娘家,有枪也不能卖她!”
裴玉珏点点头,“没枪,那就不是她干的,肯定出不了事,我们……”
“而且她的枪法就是跟裴醒学的,肯定不怎么样。”魏远志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裴玉珏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裴玉珏大怒,“你说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妹妹丢了,你只顾着吃饺子!饺子有妹妹重要吗!她要是出了事,你怎么向裴醒交代,我怎么跟我儿子交代!”
魏远志自知理亏,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裴玉珏劈头给他一巴掌,怒吼道:“还愣着干吗!赶快去找!她同学家,朋友家,你一家家去问!”
魏远志愣住了,“我一直躲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
裴玉珏气急败坏,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雪地里,“你这个蠢货!”
手下气喘吁吁跑来,“六爷说人找到了,在道外五道街的客栈。”
裴玉珏带着人气冲冲走了。
魏远志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追上去。
客栈里,琥珀好不容易洗掉一身脏污,又惊又怕,躲在被窝里睡得正沉。
门悄然开了一条缝隙,两个混子蹑手蹑脚走进来。
琥珀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猛地起身,手伸进怀里掏枪。
来不及了,一个大麻袋兜头套住她,接着两人一边捆住她手脚一边把人装进麻袋,扛起来就走。
窗户开了,两人一起跳出窗外,麻袋被另外一人接走。
窗户关上,屋内一片宁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分钟后,裴玉珏踹开门,魏远志扑上前,大惊失色,“没人!”
裴玉珏跟了上来,在屋内四处观察。
魏远志一摸被窝还热乎,叫道:“裴爸爸,人还没走远,快追!”
不等裴玉珏反应过来,魏远志目光一扫,径自推开窗户跳了出去,身手异乎寻常的敏捷。
裴玉珏微微一愣,一挥手,带着所有人跟着他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