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面埋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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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10-3
大澡堂子雾气氤氲。
裴家兄弟挺喜欢泡澡，在这有专属的池子，一走进来就被人引过来。
裴玉珏领着魏远志走进来，裴玉珏试试水，头也不回一笑，“臭小子，真没想到，你也会想起来要养家活口。”
魏远志倒是没想到自己刚提了一声就受到如此重视，很有些难为情。
“裴爸爸，您别夸我了，我就是想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行了行了，有我和你裴六爷在，这说的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快说吧，你会干什么，想干什么？
“我还不知道。”魏远志确实还没想到这个问题，“裴爸爸，听说您辞职了，那您有什么打算？”
裴玉珏笑了笑，“你消息挺灵通嘛。”
魏远志更不知道如何接茬了。
裴玉珏也不为难他，“我辞职了，就算在家呆着也不怕没活路。你还年轻，家里那么多人指望你吃饭。”
魏远志点点头，“要不……我先帮老爷子看诊？“
“老爷子一边开诊所一边做慈善，能赚几个钱。”裴玉珏叹气，“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被抓被害，我难受，我也看开了，以后多做点善事，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命啊。”
裴六爷披着毛巾走进来，“远志，你回去好好劝劝母老虎，郝三黑黑白两道通吃，以后有他照应，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僵。”
魏远志讪讪道：“可能郝叔长得太凶，家里两个女人都恨极了他，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裴玉珏脸色阴沉下来。
裴六爷坐进水里，舒服地闭上眼睛，“言归正传，我刚得到一个秘密消息，有个翻译，喏，就是江上军的日语翻译，在大街上被人打死了。”
魏远志疑惑道：“按理说这是挺大一件事，怎么没听到风声，这是谁干的。”
裴六爷摆手道：“谁干的我们就管不了了，我的意思，你要奔个前程，就去顶替他的位置。”
“不敢不敢。”魏远志吓得魂都没了。
裴六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别说日语翻译，俄语翻译你也行，对吧，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在话下。”
魏远志慌慌张张起身，“六伯，我……”
裴六爷笑道：“别急，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先把郝兄弟和母老虎的事情办了。”
裴玉珏抢过话头，“还有一件好事，我儿子要回来了，你赶紧把琥珀放出来，别被他撞见了。”
“他要回来……”
魏远志一屁股跌坐在水里，溅起漫天水花。
裴六爷哈哈大笑，“为了办成这件事，我费了多少钱，喝了多少酒，贴了多少女人……”
“六哥，你跟他说这干嘛。”裴玉珏直摆手，“他这榆木疙瘩能听懂吗？”
裴玉珏重重拍在他肩膀，“你回家千万把琥珀看好了，裴醒是我们裴家独苗，他要出了什么事，你们全家都得陪葬！”
“好好的孩子你吓唬他干嘛，要出了事，陪葬一个琥珀就够了。”
裴六爷把他从水里拎起来，温柔地替他擦了擦脸，“我有生意要跟江山军的人谈，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你不去也得去。”
“明白，我明白。”魏远志连连点头，热水里也一个劲地发抖。
裴醒穿着一身军装大衣，气势汹汹走进魏家大院的时候，裴家两个汉子冲他一点头，没人拦他，也没人出声。
琥珀披头散发抓着一根椅子脚出现，目瞪口呆看着心上人，突然扔了东西，扑进裴醒怀中，放声大哭。
不等她说什么，裴醒拉着她的手气冲冲往外走。
琥珀急了，“裴醒，你等等……”
“还等什么！你还没吃够苦头吗！”
裴醒拉开大门，门外一家家纷纷关门关窗躲避。
天冬从书房蹿出来，一脸懵傻，手里还抱着书。
“姐姐，别走……”天冬拔腿就追。
魏远志刚绕进小街，迎面而来，定睛一看，下意识转身就跑。
裴醒怒喝道：“魏疯子！”
魏远志尴尬地停住脚步，“裴醒哥，你回来啦。”
裴醒指着琥珀，“你……你还是人么！她是你妹妹，不是什么犯人！”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能让她出去闯祸。”这话说出来没半点力气，怎么看怎么理亏。
天冬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哥，你没错，不要怕，妈妈让我给你撑腰！”
魏远志挺了挺胸，“听到没，我没错。”
“就算没错，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
“别说了，哥，别让我恨你！”琥珀满脸都是泪。
“你要恨我我也没办法，有人跟我说过，打断你一条腿留在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强……”
魏远志话没说完，劈头吃了一巴掌。
裴醒怒指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
魏远志哑巴吃黄连，没法跟他解释。
裴醒怒气冲冲而去，忽而停住脚步。
柳叶小街的尽头，胡麦麦扶着魏满江走来。
裴醒和琥珀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傍晚的时候才从房间偎依而出。
汽车喇叭响起，裴家派人来接裴醒回去了。
“我家的车来了，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有了依靠，她突然勇气倍增。
“天冬的事情，以后我来办。我进了军管区当参谋，地址就在我们以前一起读书的三中。”
“我先找份工作安顿下来，你先站稳脚跟，不要担心我。”
喇叭声又响了。
裴醒和琥珀紧紧拥抱，附耳道：“就算为了我，你也必须克制。”
“我明白。”
琥珀含泪目送裴醒离去，猛地转身，和胡麦麦冷眼对视。
胡麦麦低声道：“你还没死心？”
“看在你把姓郝的混蛋赶出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住你的厢房，我住我的闺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少在我面前啰啰嗦嗦。”
“行，你不是说我是个文化人么，那咱们用文化人的方式打个商量，你以后别给家里找麻烦，我以后见着你绕道走。”
“行，后妈，我们就来商量商量，你爹要是莫名其妙被打死，你会不会替他报仇。”
“你既然叫我一声后妈，你被打死，我也会报仇。”
“你……那好，我爹被打死了，我要替他报仇，这有什么不对。”
“你被打死，我会替你报仇，但不会在我自己脚跟没站稳，仇人都没找准的时候去报仇。”
“这些日本特务，这些给日本人做事的中国汉奸都是我的仇人！”
“裴醒读的日本人的军校，以后会给日本人做事，你要不要打死他？”
“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的乖女儿，凭着你聪明的脑袋还不明白么，仇要报，不是现在。”
“你想干什么？”
“对，说得好，我是想干什么，你哥也想干点什么。”
“你们……”
“你知道我们都想干点什么，这一场我就没白说。”
琥珀气呼呼走向自己房间，“你以为我会信你！”
“打蛇要打七寸，打完蛇还能自保，才是最好的报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胡麦麦笑了笑，“你信不信我，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琥珀半途改变线路，走到梅树旁，轻轻抚摸着被砍断的树干。
院子这么大，有一树花是多么美好。
“别折腾了，砍得挺齐整，挂根绳子可以晾衣服。”胡麦麦好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我不！”琥珀有了主意，“春天来了，我要移种一棵桃花。”
桃花？
灼灼桃花浮现在记忆里，随着桃花出现的是一张全家福。
那是上海龙华，她遥远的家乡。
那是曾经幸福的一大家人，死者已矣，幸存者要更坚强。
第十集完
孤军10-3
大澡堂子雾气氤氲。
裴家兄弟挺喜欢泡澡，在这有专属的池子，一走进来就被人引过来。
裴玉珏领着魏远志走进来，裴玉珏试试水，头也不回一笑，“臭小子，真没想到，你也会想起来要养家活口。”
魏远志倒是没想到自己刚提了一声就受到如此重视，很有些难为情。
“裴爸爸，您别夸我了，我就是想想，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行了行了，有我和你裴六爷在，这说的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快说吧，你会干什么，想干什么？
“我还不知道。”魏远志确实还没想到这个问题，“裴爸爸，听说您辞职了，那您有什么打算？”
裴玉珏笑了笑，“你消息挺灵通嘛。”
魏远志更不知道如何接茬了。
裴玉珏也不为难他，“我辞职了，就算在家呆着也不怕没活路。你还年轻，家里那么多人指望你吃饭。”
魏远志点点头，“要不……我先帮老爷子看诊？“
“老爷子一边开诊所一边做慈善，能赚几个钱。”裴玉珏叹气，“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被抓被害，我难受，我也看开了，以后多做点善事，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命啊。”
裴六爷披着毛巾走进来，“远志，你回去好好劝劝母老虎，郝三黑黑白两道通吃，以后有他照应，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僵。”
魏远志讪讪道：“可能郝叔长得太凶，家里两个女人都恨极了他，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裴玉珏脸色阴沉下来。
裴六爷坐进水里，舒服地闭上眼睛，“言归正传，我刚得到一个秘密消息，有个翻译，喏，就是江上军的日语翻译，在大街上被人打死了。”
魏远志疑惑道：“按理说这是挺大一件事，怎么没听到风声，这是谁干的。”
裴六爷摆手道：“谁干的我们就管不了了，我的意思，你要奔个前程，就去顶替他的位置。”
“不敢不敢。”魏远志吓得魂都没了。
裴六爷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别说日语翻译，俄语翻译你也行，对吧，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在话下。”
魏远志慌慌张张起身，“六伯，我……”
裴六爷笑道：“别急，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先把郝兄弟和母老虎的事情办了。”
裴玉珏抢过话头，“还有一件好事，我儿子要回来了，你赶紧把琥珀放出来，别被他撞见了。”
“他要回来……”
魏远志一屁股跌坐在水里，溅起漫天水花。
裴六爷哈哈大笑，“为了办成这件事，我费了多少钱，喝了多少酒，贴了多少女人……”
“六哥，你跟他说这干嘛。”裴玉珏直摆手，“他这榆木疙瘩能听懂吗？”
裴玉珏重重拍在他肩膀，“你回家千万把琥珀看好了，裴醒是我们裴家独苗，他要出了什么事，你们全家都得陪葬！”
“好好的孩子你吓唬他干嘛，要出了事，陪葬一个琥珀就够了。”
裴六爷把他从水里拎起来，温柔地替他擦了擦脸，“我有生意要跟江山军的人谈，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你不去也得去。”
“明白，我明白。”魏远志连连点头，热水里也一个劲地发抖。
裴醒穿着一身军装大衣，气势汹汹走进魏家大院的时候，裴家两个汉子冲他一点头，没人拦他，也没人出声。
琥珀披头散发抓着一根椅子脚出现，目瞪口呆看着心上人，突然扔了东西，扑进裴醒怀中，放声大哭。
不等她说什么，裴醒拉着她的手气冲冲往外走。
琥珀急了，“裴醒，你等等……”
“还等什么！你还没吃够苦头吗！”
裴醒拉开大门，门外一家家纷纷关门关窗躲避。
天冬从书房蹿出来，一脸懵傻，手里还抱着书。
“姐姐，别走……”天冬拔腿就追。
魏远志刚绕进小街，迎面而来，定睛一看，下意识转身就跑。
裴醒怒喝道：“魏疯子！”
魏远志尴尬地停住脚步，“裴醒哥，你回来啦。”
裴醒指着琥珀，“你……你还是人么！她是你妹妹，不是什么犯人！”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不能让她出去闯祸。”这话说出来没半点力气，怎么看怎么理亏。
天冬走到他身后，低声道：“哥，你没错，不要怕，妈妈让我给你撑腰！”
魏远志挺了挺胸，“听到没，我没错。”
“就算没错，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我……”
“别说了，哥，别让我恨你！”琥珀满脸都是泪。
“你要恨我我也没办法，有人跟我说过，打断你一条腿留在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强……”
魏远志话没说完，劈头吃了一巴掌。
裴醒怒指着他，“你简直不可理喻！”
魏远志哑巴吃黄连，没法跟他解释。
裴醒怒气冲冲而去，忽而停住脚步。
柳叶小街的尽头，胡麦麦扶着魏满江走来。
裴醒和琥珀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傍晚的时候才从房间偎依而出。
汽车喇叭响起，裴家派人来接裴醒回去了。
“我家的车来了，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有了依靠，她突然勇气倍增。
“天冬的事情，以后我来办。我进了军管区当参谋，地址就在我们以前一起读书的三中。”
“我先找份工作安顿下来，你先站稳脚跟，不要担心我。”
喇叭声又响了。
裴醒和琥珀紧紧拥抱，附耳道：“就算为了我，你也必须克制。”
“我明白。”
琥珀含泪目送裴醒离去，猛地转身，和胡麦麦冷眼对视。
胡麦麦低声道：“你还没死心？”
“看在你把姓郝的混蛋赶出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住你的厢房，我住我的闺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也少在我面前啰啰嗦嗦。”
“行，你不是说我是个文化人么，那咱们用文化人的方式打个商量，你以后别给家里找麻烦，我以后见着你绕道走。”
“行，后妈，我们就来商量商量，你爹要是莫名其妙被打死，你会不会替他报仇。”
“你既然叫我一声后妈，你被打死，我也会报仇。”
“你……那好，我爹被打死了，我要替他报仇，这有什么不对。”
“你被打死，我会替你报仇，但不会在我自己脚跟没站稳，仇人都没找准的时候去报仇。”
“这些日本特务，这些给日本人做事的中国汉奸都是我的仇人！”
“裴醒读的日本人的军校，以后会给日本人做事，你要不要打死他？”
“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的乖女儿，凭着你聪明的脑袋还不明白么，仇要报，不是现在。”
“你想干什么？”
“对，说得好，我是想干什么，你哥也想干点什么。”
“你们……”
“你知道我们都想干点什么，这一场我就没白说。”
琥珀气呼呼走向自己房间，“你以为我会信你！”
“打蛇要打七寸，打完蛇还能自保，才是最好的报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胡麦麦笑了笑，“你信不信我，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琥珀半途改变线路，走到梅树旁，轻轻抚摸着被砍断的树干。
院子这么大，有一树花是多么美好。
“别折腾了，砍得挺齐整，挂根绳子可以晾衣服。”胡麦麦好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我不！”琥珀有了主意，“春天来了，我要移种一棵桃花。”
桃花？
灼灼桃花浮现在记忆里，随着桃花出现的是一张全家福。
那是上海龙华，她遥远的家乡。
那是曾经幸福的一大家人，死者已矣，幸存者要更坚强。
第十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