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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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近水楼台，就是指要在最靠近目标而不惊动目标的位置驻扎下来，这样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脱衣洗澡屙屎做爱都能被你洞悉每一个细节！”
——节选自《网易社区疯人院野外生存十八法》
“创建于1997年的网易社区，是中国最早一代的BBS，经过十五年的风风雨雨，于2012年12月18日零时停止服务，”徐一飞一边吃早饭，一边向申莹介绍，“我父亲早年就沉迷泡论坛，后来还当上了网易社区编辑，兼编辑工作室的大副，那些个来自五湖四海神神鬼鬼的狐朋狗友，也是那年月结识下来的。”
“你不告诉我为啥来西安，说你父亲的事情干啥？”申莹嘴里叼着一只粗大的烤肠，含糊不清地念叨。
“你不是在追求我么？怎么能不先了解一下我的家长。”
＝＝＝＝
大明宫建材市场，总建筑面积五十余万方，坐落于西安市未央区北三环路，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建材装饰材料集散地和全国十大建材批发市场之一。
“这个市场已经快二十五年历史了呢！”徐一飞带着申莹在大明宫建材市场里七拐八绕，来到了一间专营美国科勒卫浴产品的门店。
梆梆梆！
“勃叔在吗？”徐一飞敲了敲玻璃柜台。
一个穿着夸张的牡丹花衬衫，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抬起了头，“啊，是小飞啊！快进来坐，多长日子没见你了，坐会儿啊，勃叔给你倒杯水去。”
“他叫张勃，我父亲以前在网易社区的网友。”徐一飞给申莹介绍。
“不过，我咋听他有北京口音呢？”申莹觉得怪怪的。
“是啊，人家在通州、芍药居、密云县——坐拥北京三套不动产，虽然车子差了点儿，国产比亚迪，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算了吧，这种年纪的大叔，肯定有家有室了啊。”
“那有什么，人家上个月还在跟自个儿小姨子闹绯闻呢。”
张勃热情地给两人沏上茶水，徐一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勃叔，我爸来信跟我说了您那事儿，现如今也是上头正式委托的工作任务，要不然您先说说情况？”
“等一下，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老爹还给你们写信？”张勃一脸狂汗。
“唉，别提了，我家那个不良大叔动不动就说要寻找跟校园寝室里少男少女，书信往来的那种青春感觉，结果根本就没人理他，现如今只好拿自己儿子们开练，也真是废物到家了。”
作为全球消费者最热捧的知名卫浴品牌，美国科勒进入中国后，迅速适应当地市场环境，各直营店、分销加盟商除了凭总部授权经销卖货外，也承揽各种大大小小的卫浴、管道施工工程，
“一个从广东那边过来的，做旅游地产开发的老板，姓刘，在西安城郊拿了一小块商业用地，准备打造一个农家旅游项目。屁，还不就是架几口地下锅炉一顿烧，然后折腾那种人造温泉么？高能耗、高排放，一点儿都不环保。”张勃回忆着发生的事情。
“不是吧，那也犯不上找您做生意啊。”申莹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最浅显的生意经还是懂一些，本来人造温泉就是成本极高的事情，选料用材就应该极其节省才是，怎么会选择美国科勒这种昂贵品牌呢。
“土豪呗！广东暴发户的世界咱真心不懂，你们看叔这样的身价，京城三套房产啊，不算低了吧？可咱还是踏踏实实在市场里打工做活，车子也都是捡最省油的比亚迪买。小姑娘，我跟你说，谈恋爱开房图潇洒可以找个花心萝卜，但是结婚过日子还是得找你勃叔这样的才靠谱啊！”张勃一脸正色的教育起申莹来。
“咳咳，勃叔，您还是说事情的经过吧。”徐一飞真心有些受不了，老爹这都是结交的什么人啊。
“地下管网全部采用我们的产品和施工，土方作业我当然也要在现场指导，结果就挖到了一些东西。”张勃打开抽屉，翻找了半天，拿出一块不规则三角形的片状物，“本来有很多的，出事以后被有关部门拿走了，我自己揣口袋留了一份。”
“不是吧，我爹来信说您这儿因为这事情都死了好多人了，您还敢放身上？”
“出事的不是我们门店的人，都是操作挖掘机土方作业的那些施工队的人，再说了，我还有你上次送我的护身佛牌随身放着呢，啊——太上老君无敌天下，杀鬼千万，保佑我长生不老急急如律令！呔！”张勃说着又兴奋起来，摆了个夸张的造型。
“停停停，哪有您这样的，佛道两家的东西胡乱参杂在一起。”
申莹接过三角片状物摸了摸，感觉是很古老的玉片，“一飞，这块古玉还有一定的厚度呢，不过从边缘状态看，好像是碎片啊，它原始的完整形状肯定不是三角形……咦？”
申莹把玉片翻开侧边检查，竟然发现了两个细微的小孔。
“对应的另外侧边也有小孔。”张勃翻开给两人查看，“你们看，我总共可以找到六个孔呢。当时以为是挖到什么古代珍宝了，其实就算不是极品，玉石材质的东西是个人就能认得出来，于是乎就如同装满了小龙虾的货车在高速公路侧翻了一样，几个施工队的人都扑上去哄抢。现场当然也有开发商公司的人，那个姓刘的老板也带了一帮子人过来，说这是在他拍下的地挖出来的东西，谁都不能拿，都得算他的。人家施工队当然不干了，于是就开始群殴。”
“按你这么描述，这事情也不算太蹊跷啊，后来呢？双方都给抓进派出所了？”
“最诡异的就在这里了，当时除了他们两方，就只有我一个第三方的人，按常理，这种事情无外乎先打上一架，然后有人报警，接着大盖帽来了全都拖走，吃了原告再吃被告，没收全部的玉片不说，还要各打五十大板统统罚了款才让走人才对。可是，”张勃喝了一口水，“整个过程一开始还是那种常规的街头混混打架，可后来不知怎的，开发商那边就动了真火，抄起工地上那些水管、工具就玩命地砸，后来医院方面说有几个施工队的民工就是被活活敲死的。当然了，施工队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工人竟然开着挖掘机加入了战圈，巨大的金属挖头横飞乱甩，当场办挺七个！”
“没人报警？”
“是啊，怪就怪在这里，一开始推搡斗殴的时候还有大声争吵，后来血拼的时候就都不吭声了，被弄伤的人连呻吟都没有，整个过程既没人报警，也没有人掏出手机向额外的帮手求援。最后还是我看到情况不对，拨的110。”
“这么看起来，这两拨人极像是那些中了古代幻术的盗墓贼，在工地上拼了个你死我活。”申莹叹道，“保不齐还真是一飞的佛牌在身，所以勃叔您虽然也在现场，却是唯一清醒的人呢。”
“是啊，我后来也这么想，所以我才敢大胆地捡了一片回来。你们知道不？两边参加斗殴的人，后来被抓到派出所，全都疯了！”
“疯了？”申莹大吃一惊。
“何止，先是一个一个地疯，然后在拘押房里就一个一个地死，连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都没能幸免，后来我听有警察说怀疑是那些玉片的问题，就报告了上面，你们所谓的‘有关部门’连夜派人把东西给收走，还在派出所折腾了一宿，才平息了这现象，现如今，斗殴的双方只剩下那个开发商刘老板，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的羁押病房了。”
吃过午饭，张勃开着他那台老旧的比亚迪，把徐一飞和申莹拉到了出事的工地现场。
本来以为手续多繁杂，没想到徐一飞掏出个神奇的证件一亮，现场执行封锁任务的干警全都整齐地敬礼。
“古代玉器，会不会是陪葬品？我说一飞，这个不会又要像四羊方尊那样搞地下墓穴作业吧？”申莹这是一朝被饕咬，十年怕下墓啊。
“墓你个大头鬼啊，你看看这附近的风水，像是埋有名贵玉器傍身人的地方么！”
“可是，经过现代施工，这地形已经变动了，怎么能看出以前的风水形态呢？”
“施了多大的工啊？他们只是先在挖坑做人工温泉的地下锅炉房而已，整个旅游地产的三通一平都没有弄，山还是原来的山，坳也还是原来的坳。只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从古代人身上掉下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
徐一飞不满地瞪了申莹一眼，一把把玉石碎片抛给她，“来月经的女人生理反应都变迟钝了么？自个儿贴近鼻子好好闻闻。”
呕——
一股浓郁的尸气直冲脑门。申莹一阵反胃。
“卧槽！是尸臭！而且这味道……尼玛是古尸！”申莹忍不住眼泪水都反呛而出。
“先回长沙吧，我们没有带技术人员过来，这东西估计只有老二有办法琢磨透它。”
现如今交通部门纷纷市场化运作，仅票价方面都各具竞争力。然而，“徐一飞这家伙，长沙和西安相距这么远，他为啥来回只坐火车，不肯上飞机呢？”
申莹懒得想太多，一回到荆楚大学，就火急火燎闯进430寝室的卫生间，把几乎脱得全裸的徐紫翎强行赶了出去。
“姐一路强忍月经剧痛，陪着你们大哥千里奔波，理当先浴！”
我靠！
“哥，你要么另外再去找一个温良贤淑型的女孩子，要么跟老四一样去搞基，算我求求你，现在这个茅山宗的败家娘儿们太缺德了，我简直不能忍！”徐紫翎光着屁股站在寝室门口，冲着慢悠悠背行囊返回公寓的徐一飞大声抱怨。
“多亏了四弟饲养的小生命，虽然没有仪器，我们也完成了对玉片的基础探测。”徐紫翎拿着玉石碎片，“关键就在这些小孔上，里面的孔道都是直线型打穿的，因此我做了一个复原的设想。”
徐紫翎摊开一张A4纸，画了一个草图。
“它的完整形态应该是一个矩形，每边有两个孔，一共八个孔，各自对称直线打通，也就是说可以容纳纵横各两条，一共四条直线穿引起来。”
“这么看来，倒像是益阳乡下人擅长编织的竹片麻将席。”申莹嘟囔了一句。
“拿去省博物馆找段馆长看看吧，看来我们回长沙还真是回对了。”徐一飞没理会申莹，对徐紫翎吩咐道。
“怎么？长沙还真出土过古代的玉质麻将席？”申莹又问了一句。
“哥，你老实说你们在西安住酒店那晚，究竟是不是把她给上了？我怎么感觉这娘儿们一副‘一孕傻千年’的架势啊！”
＝＝＝＝
湖南省博物馆段天鸣馆长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而他惴惴不安的根源，就出在自己的眼皮上。
按照湖南本土笑星奇志大兵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而如果两只眼皮一块儿跳——”
那恐怕就是中风的前兆了。
所以当徐紫翎打电话要求来拜访时，段馆长直接回了句：“带上你家老四一块儿来！”
段天鸣虽然是在考古界工作多年，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也都遇到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工作者，这种事，他宁愿信蛊师级的生化专家徐步摇，更靠谱些。
“眼皮跳发病于胞睑，一般来说与您的心、肝、脾三个器官关系密切。劳累加重，心烦失眠，最近胃口也变差了吧？容易疲劳？如果症状过于强烈长期不能缓解的话……”徐步摇认真地诊疗段天鸣的身体。
“行了行了，不用说后果来惊吓我了，快给我用药吧。”段天鸣已经浑身发抖，徐步摇说的一些情况跟自己最近真是分毫不差。
“OK”徐步摇话音一落，一扬手，一片密密麻麻的虫子出现在袖口。
“我靠！这是什么啊？太恐怖了！”段天鸣惊叫得一蹦而起。
“虫是死的，你怕成这样干啥？”徐步摇把一堆“虫尸”堆在桌子上，“这叫‘僵蚕’，就是你儿子在学校喂养的‘蚕宝宝’，那种四、五龄的幼虫，我用白僵菌感染它们以后，很快就死掉了，你看这都只不过是蚕的尸体而已。”
段天鸣拍了拍胸口，总算缓了一口气。
“不过，也需要活体啦！”徐步摇咧开嘴一笑，竟然从口里先后爬出两只胳膊粗的大虫，一只火红头颅的蜈蚣，还有一只大肥蝎子通体黑亮亮的！
“哇槽！你想吓死我啊！”
“死的活的，加上当归、川芎、地黄、白芍、黄芪、防风、薄荷、羌活、天麻、钩藤，炖成一锅就可以了，保证您的眼皮子像歌厅包房里被下了药的小姐一样老实，绝对不乱跳！”
“停，拜托了步摇，你能有别的疗法吗？”段天鸣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一刻钟以后，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段馆长，正脱光了下身……不对，是脱光了下肢，一脸幸福地享受着徐步摇的足底按摩。
稚嫩清纯的脸庞，柔滑细腻的双手，周到体贴的服务，唉，这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段天鸣美美地想着。
不对！
早就听人说徐步摇是喜欢男人的！
“段叔，您要是嫌步摇力度太弱的话，我可以用蝎尾上的钩针代替手指的。保证您极乐销魂。”徐步摇看着段天鸣幸福而猥琐的神情，突然抛出一句坏笑。
呃，好吧。
“看紫翎你绘制的复原线图，这东西很眼熟啊。”做完按摩的段天鸣惊奇地发现，俩眼皮果然“乖”了很多，老实巴交的再也没跳过。
“难不成真像那缺德娘儿们说的，湖南古代就有用玉料编织麻将席的奢华传统？”徐紫翎有些不解。
“什么麻将席，是金缕玉衣啊！”段天鸣带着两人走进地下国宝储物室，找到了一个类似殡仪馆里水晶棺大小的玻璃器皿。
“卧槽！人！……啊，不对，这个是？”
金缕玉衣这种东西，主要出土于中国汉代，当然古代人不这么叫，从典籍里来看，玉衣被称之为“玉匣”、“玉柙”，是汉朝皇帝、高级贵族死后穿用的殓服，“也就是我们现代人翘辫子那会儿穿的‘寿衣’啦。”段馆长指着玻璃框内的金缕玉衣解释说，“金缕玉衣的外观与人体形状相同，玉衣是穿戴者身份等级的象征，你比方说皇帝，还有部分近臣的玉衣它就是以真正的金线缕结，称为‘金缕玉衣’，而其他那些个级别不够的贵族呢，则使用银线、铜线来编造，你们不妨称之为‘银缕玉衣’、‘铜缕玉衣’，诸如此类吧。”
“怎么样，看着就像是一副古代铠甲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吧？”段天鸣得意地说，“金缕玉衣是汉代规格最高的丧葬殓服，大致出现在西汉文景那会儿吧，考古界目前主流的看法是——当时人们十分迷信玉能够保持尸骨不朽，更把玉作为一种高贵的礼器和身份的象征。你们目前看到的这一副金缕玉衣，并非是长沙本地货，而是在江苏徐州的楚王陵出土的，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时代最早、使用玉片最多、玉质最好、制作工艺最精的玉衣。复原的金缕玉衣长1.74米，使用玉片4248片，金缕全重1576克。我国汉代文物群主要集中在西安和长沙，为了集中管理，根据上边的调配，就运来这里馆藏了。不过嘛，跟四羊方尊一样，我段某人可不是那种庸碌无为的事业编混日子人士，作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
“我们也早就料到您早就料到考古界主流的说法有漏洞了，段Sir！”徐家俩兄弟异口同声地说。
“所谓近水楼台，就是指要在最靠近目标而不惊动目标的位置驻扎下来，这样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脱衣洗澡屙屎做爱都能被你洞悉每一个细节！”
——节选自《网易社区疯人院野外生存十八法》
“创建于1997年的网易社区，是中国最早一代的BBS，经过十五年的风风雨雨，于2012年12月18日零时停止服务，”徐一飞一边吃早饭，一边向申莹介绍，“我父亲早年就沉迷泡论坛，后来还当上了网易社区编辑，兼编辑工作室的大副，那些个来自五湖四海神神鬼鬼的狐朋狗友，也是那年月结识下来的。”
“你不告诉我为啥来西安，说你父亲的事情干啥？”申莹嘴里叼着一只粗大的烤肠，含糊不清地念叨。
“你不是在追求我么？怎么能不先了解一下我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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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建材市场，总建筑面积五十余万方，坐落于西安市未央区北三环路，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建材装饰材料集散地和全国十大建材批发市场之一。
“这个市场已经快二十五年历史了呢！”徐一飞带着申莹在大明宫建材市场里七拐八绕，来到了一间专营美国科勒卫浴产品的门店。
梆梆梆！
“勃叔在吗？”徐一飞敲了敲玻璃柜台。
一个穿着夸张的牡丹花衬衫，略显发福的中年男人抬起了头，“啊，是小飞啊！快进来坐，多长日子没见你了，坐会儿啊，勃叔给你倒杯水去。”
“他叫张勃，我父亲以前在网易社区的网友。”徐一飞给申莹介绍。
“不过，我咋听他有北京口音呢？”申莹觉得怪怪的。
“是啊，人家在通州、芍药居、密云县——坐拥北京三套不动产，虽然车子差了点儿，国产比亚迪，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算了吧，这种年纪的大叔，肯定有家有室了啊。”
“那有什么，人家上个月还在跟自个儿小姨子闹绯闻呢。”
张勃热情地给两人沏上茶水，徐一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勃叔，我爸来信跟我说了您那事儿，现如今也是上头正式委托的工作任务，要不然您先说说情况？”
“等一下，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老爹还给你们写信？”张勃一脸狂汗。
“唉，别提了，我家那个不良大叔动不动就说要寻找跟校园寝室里少男少女，书信往来的那种青春感觉，结果根本就没人理他，现如今只好拿自己儿子们开练，也真是废物到家了。”
作为全球消费者最热捧的知名卫浴品牌，美国科勒进入中国后，迅速适应当地市场环境，各直营店、分销加盟商除了凭总部授权经销卖货外，也承揽各种大大小小的卫浴、管道施工工程，
“一个从广东那边过来的，做旅游地产开发的老板，姓刘，在西安城郊拿了一小块商业用地，准备打造一个农家旅游项目。屁，还不就是架几口地下锅炉一顿烧，然后折腾那种人造温泉么？高能耗、高排放，一点儿都不环保。”张勃回忆着发生的事情。
“不是吧，那也犯不上找您做生意啊。”申莹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最浅显的生意经还是懂一些，本来人造温泉就是成本极高的事情，选料用材就应该极其节省才是，怎么会选择美国科勒这种昂贵品牌呢。
“土豪呗！广东暴发户的世界咱真心不懂，你们看叔这样的身价，京城三套房产啊，不算低了吧？可咱还是踏踏实实在市场里打工做活，车子也都是捡最省油的比亚迪买。小姑娘，我跟你说，谈恋爱开房图潇洒可以找个花心萝卜，但是结婚过日子还是得找你勃叔这样的才靠谱啊！”张勃一脸正色的教育起申莹来。
“咳咳，勃叔，您还是说事情的经过吧。”徐一飞真心有些受不了，老爹这都是结交的什么人啊。
“地下管网全部采用我们的产品和施工，土方作业我当然也要在现场指导，结果就挖到了一些东西。”张勃打开抽屉，翻找了半天，拿出一块不规则三角形的片状物，“本来有很多的，出事以后被有关部门拿走了，我自己揣口袋留了一份。”
“不是吧，我爹来信说您这儿因为这事情都死了好多人了，您还敢放身上？”
“出事的不是我们门店的人，都是操作挖掘机土方作业的那些施工队的人，再说了，我还有你上次送我的护身佛牌随身放着呢，啊——太上老君无敌天下，杀鬼千万，保佑我长生不老急急如律令！呔！”张勃说着又兴奋起来，摆了个夸张的造型。
“停停停，哪有您这样的，佛道两家的东西胡乱参杂在一起。”
申莹接过三角片状物摸了摸，感觉是很古老的玉片，“一飞，这块古玉还有一定的厚度呢，不过从边缘状态看，好像是碎片啊，它原始的完整形状肯定不是三角形……咦？”
申莹把玉片翻开侧边检查，竟然发现了两个细微的小孔。
“对应的另外侧边也有小孔。”张勃翻开给两人查看，“你们看，我总共可以找到六个孔呢。当时以为是挖到什么古代珍宝了，其实就算不是极品，玉石材质的东西是个人就能认得出来，于是乎就如同装满了小龙虾的货车在高速公路侧翻了一样，几个施工队的人都扑上去哄抢。现场当然也有开发商公司的人，那个姓刘的老板也带了一帮子人过来，说这是在他拍下的地挖出来的东西，谁都不能拿，都得算他的。人家施工队当然不干了，于是就开始群殴。”
“按你这么描述，这事情也不算太蹊跷啊，后来呢？双方都给抓进派出所了？”
“最诡异的就在这里了，当时除了他们两方，就只有我一个第三方的人，按常理，这种事情无外乎先打上一架，然后有人报警，接着大盖帽来了全都拖走，吃了原告再吃被告，没收全部的玉片不说，还要各打五十大板统统罚了款才让走人才对。可是，”张勃喝了一口水，“整个过程一开始还是那种常规的街头混混打架，可后来不知怎的，开发商那边就动了真火，抄起工地上那些水管、工具就玩命地砸，后来医院方面说有几个施工队的民工就是被活活敲死的。当然了，施工队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工人竟然开着挖掘机加入了战圈，巨大的金属挖头横飞乱甩，当场办挺七个！”
“没人报警？”
“是啊，怪就怪在这里，一开始推搡斗殴的时候还有大声争吵，后来血拼的时候就都不吭声了，被弄伤的人连呻吟都没有，整个过程既没人报警，也没有人掏出手机向额外的帮手求援。最后还是我看到情况不对，拨的110。”
“这么看起来，这两拨人极像是那些中了古代幻术的盗墓贼，在工地上拼了个你死我活。”申莹叹道，“保不齐还真是一飞的佛牌在身，所以勃叔您虽然也在现场，却是唯一清醒的人呢。”
“是啊，我后来也这么想，所以我才敢大胆地捡了一片回来。你们知道不？两边参加斗殴的人，后来被抓到派出所，全都疯了！”
“疯了？”申莹大吃一惊。
“何止，先是一个一个地疯，然后在拘押房里就一个一个地死，连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都没能幸免，后来我听有警察说怀疑是那些玉片的问题，就报告了上面，你们所谓的‘有关部门’连夜派人把东西给收走，还在派出所折腾了一宿，才平息了这现象，现如今，斗殴的双方只剩下那个开发商刘老板，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的羁押病房了。”
吃过午饭，张勃开着他那台老旧的比亚迪，把徐一飞和申莹拉到了出事的工地现场。
本来以为手续多繁杂，没想到徐一飞掏出个神奇的证件一亮，现场执行封锁任务的干警全都整齐地敬礼。
“古代玉器，会不会是陪葬品？我说一飞，这个不会又要像四羊方尊那样搞地下墓穴作业吧？”申莹这是一朝被饕咬，十年怕下墓啊。
“墓你个大头鬼啊，你看看这附近的风水，像是埋有名贵玉器傍身人的地方么！”
“可是，经过现代施工，这地形已经变动了，怎么能看出以前的风水形态呢？”
“施了多大的工啊？他们只是先在挖坑做人工温泉的地下锅炉房而已，整个旅游地产的三通一平都没有弄，山还是原来的山，坳也还是原来的坳。只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从古代人身上掉下来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
徐一飞不满地瞪了申莹一眼，一把把玉石碎片抛给她，“来月经的女人生理反应都变迟钝了么？自个儿贴近鼻子好好闻闻。”
呕——
一股浓郁的尸气直冲脑门。申莹一阵反胃。
“卧槽！是尸臭！而且这味道……尼玛是古尸！”申莹忍不住眼泪水都反呛而出。
“先回长沙吧，我们没有带技术人员过来，这东西估计只有老二有办法琢磨透它。”
现如今交通部门纷纷市场化运作，仅票价方面都各具竞争力。然而，“徐一飞这家伙，长沙和西安相距这么远，他为啥来回只坐火车，不肯上飞机呢？”
申莹懒得想太多，一回到荆楚大学，就火急火燎闯进430寝室的卫生间，把几乎脱得全裸的徐紫翎强行赶了出去。
“姐一路强忍月经剧痛，陪着你们大哥千里奔波，理当先浴！”
我靠！
“哥，你要么另外再去找一个温良贤淑型的女孩子，要么跟老四一样去搞基，算我求求你，现在这个茅山宗的败家娘儿们太缺德了，我简直不能忍！”徐紫翎光着屁股站在寝室门口，冲着慢悠悠背行囊返回公寓的徐一飞大声抱怨。
“多亏了四弟饲养的小生命，虽然没有仪器，我们也完成了对玉片的基础探测。”徐紫翎拿着玉石碎片，“关键就在这些小孔上，里面的孔道都是直线型打穿的，因此我做了一个复原的设想。”
徐紫翎摊开一张A4纸，画了一个草图。
“它的完整形态应该是一个矩形，每边有两个孔，一共八个孔，各自对称直线打通，也就是说可以容纳纵横各两条，一共四条直线穿引起来。”
“这么看来，倒像是益阳乡下人擅长编织的竹片麻将席。”申莹嘟囔了一句。
“拿去省博物馆找段馆长看看吧，看来我们回长沙还真是回对了。”徐一飞没理会申莹，对徐紫翎吩咐道。
“怎么？长沙还真出土过古代的玉质麻将席？”申莹又问了一句。
“哥，你老实说你们在西安住酒店那晚，究竟是不是把她给上了？我怎么感觉这娘儿们一副‘一孕傻千年’的架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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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博物馆段天鸣馆长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而他惴惴不安的根源，就出在自己的眼皮上。
按照湖南本土笑星奇志大兵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而如果两只眼皮一块儿跳——”
那恐怕就是中风的前兆了。
所以当徐紫翎打电话要求来拜访时，段馆长直接回了句：“带上你家老四一块儿来！”
段天鸣虽然是在考古界工作多年，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也都遇到过，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的科学工作者，这种事，他宁愿信蛊师级的生化专家徐步摇，更靠谱些。
“眼皮跳发病于胞睑，一般来说与您的心、肝、脾三个器官关系密切。劳累加重，心烦失眠，最近胃口也变差了吧？容易疲劳？如果症状过于强烈长期不能缓解的话……”徐步摇认真地诊疗段天鸣的身体。
“行了行了，不用说后果来惊吓我了，快给我用药吧。”段天鸣已经浑身发抖，徐步摇说的一些情况跟自己最近真是分毫不差。
“OK”徐步摇话音一落，一扬手，一片密密麻麻的虫子出现在袖口。
“我靠！这是什么啊？太恐怖了！”段天鸣惊叫得一蹦而起。
“虫是死的，你怕成这样干啥？”徐步摇把一堆“虫尸”堆在桌子上，“这叫‘僵蚕’，就是你儿子在学校喂养的‘蚕宝宝’，那种四、五龄的幼虫，我用白僵菌感染它们以后，很快就死掉了，你看这都只不过是蚕的尸体而已。”
段天鸣拍了拍胸口，总算缓了一口气。
“不过，也需要活体啦！”徐步摇咧开嘴一笑，竟然从口里先后爬出两只胳膊粗的大虫，一只火红头颅的蜈蚣，还有一只大肥蝎子通体黑亮亮的！
“哇槽！你想吓死我啊！”
“死的活的，加上当归、川芎、地黄、白芍、黄芪、防风、薄荷、羌活、天麻、钩藤，炖成一锅就可以了，保证您的眼皮子像歌厅包房里被下了药的小姐一样老实，绝对不乱跳！”
“停，拜托了步摇，你能有别的疗法吗？”段天鸣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一刻钟以后，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段馆长，正脱光了下身……不对，是脱光了下肢，一脸幸福地享受着徐步摇的足底按摩。
稚嫩清纯的脸庞，柔滑细腻的双手，周到体贴的服务，唉，这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段天鸣美美地想着。
不对！
早就听人说徐步摇是喜欢男人的！
“段叔，您要是嫌步摇力度太弱的话，我可以用蝎尾上的钩针代替手指的。保证您极乐销魂。”徐步摇看着段天鸣幸福而猥琐的神情，突然抛出一句坏笑。
呃，好吧。
“看紫翎你绘制的复原线图，这东西很眼熟啊。”做完按摩的段天鸣惊奇地发现，俩眼皮果然“乖”了很多，老实巴交的再也没跳过。
“难不成真像那缺德娘儿们说的，湖南古代就有用玉料编织麻将席的奢华传统？”徐紫翎有些不解。
“什么麻将席，是金缕玉衣啊！”段天鸣带着两人走进地下国宝储物室，找到了一个类似殡仪馆里水晶棺大小的玻璃器皿。
“卧槽！人！……啊，不对，这个是？”
金缕玉衣这种东西，主要出土于中国汉代，当然古代人不这么叫，从典籍里来看，玉衣被称之为“玉匣”、“玉柙”，是汉朝皇帝、高级贵族死后穿用的殓服，“也就是我们现代人翘辫子那会儿穿的‘寿衣’啦。”段馆长指着玻璃框内的金缕玉衣解释说，“金缕玉衣的外观与人体形状相同，玉衣是穿戴者身份等级的象征，你比方说皇帝，还有部分近臣的玉衣它就是以真正的金线缕结，称为‘金缕玉衣’，而其他那些个级别不够的贵族呢，则使用银线、铜线来编造，你们不妨称之为‘银缕玉衣’、‘铜缕玉衣’，诸如此类吧。”
“怎么样，看着就像是一副古代铠甲上密密麻麻的鳞片吧？”段天鸣得意地说，“金缕玉衣是汉代规格最高的丧葬殓服，大致出现在西汉文景那会儿吧，考古界目前主流的看法是——当时人们十分迷信玉能够保持尸骨不朽，更把玉作为一种高贵的礼器和身份的象征。你们目前看到的这一副金缕玉衣，并非是长沙本地货，而是在江苏徐州的楚王陵出土的，是我国目前发现的时代最早、使用玉片最多、玉质最好、制作工艺最精的玉衣。复原的金缕玉衣长1.74米，使用玉片4248片，金缕全重1576克。我国汉代文物群主要集中在西安和长沙，为了集中管理，根据上边的调配，就运来这里馆藏了。不过嘛，跟四羊方尊一样，我段某人可不是那种庸碌无为的事业编混日子人士，作为一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
“我们也早就料到您早就料到考古界主流的说法有漏洞了，段Sir！”徐家俩兄弟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