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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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难道真的就这样不管了？”申莹觉得太不可思议，“今早专案组发来了通报，陕西境内几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派出了所谓‘新一辈的高手’，陆陆续续涌进西安。”
“想借着项羽一战成名啊？都是一群嫌自己命长的主。”徐一飞叹道。
“可不是，昨晚建材市场后面就死了一片。”张勃脱口而出。
“大明宫建材市场？这里？”这下轮到徐一飞惊诧了。
“你没看简报吗？刑侦队探查到，那个叫做‘曼提’的泰国男孩就住在这个建材市场后面，一片老式居民小区里。”申莹解释说。
“大明宫建材市场总规的占地面积不止现在这么点儿，”张勃也补充说，“后面有好几片上个世纪的老旧居民小区，都是原先倒闭的一些国有企业家属房，已经纳入棚户区改造计划了。他们所在的地段，也就是这个建材市场后期开发的内容。不过西安毕竟是省会，又是全国AAAAA级旅游城市，每天这么大量的游客和传媒记者来来去去，你如果搞暴力强拆那就是打自己脸了。所以只好跟这些钉子户们慢慢磨慢慢耗呗。”
“所以查到曼提是租住了一位钉子户的房子？”
“不是的，他住在一间空屋。”
“空屋？”
“一飞你不懂，这是城市拆迁的基本套路。”张勃喝了口水，解释说，“一栋居民楼里，经常会存在几个钉子户，所以街道办会采用分阶段奖励金的办法，刺激其他的住户先签署补偿协议。先签的先拿钱，拿多钱，然后就催签了协议的住户搬走。搬走之后，为了影响钉子户，街道办就会对已经搬迁的房屋，进行‘施工’，比方说用大电锤把门啊、窗啊、装修贴砖啊什么的，来来回回地敲掉。”
“这有什么影响呢？”徐一飞也来了兴趣。
“什么影响？人家钉子户是正常老百姓，你以为跟你一样都是苦行僧啊！现在国家有规定，政府搞拆迁要尊重民众意愿，不准强拆，不准对钉子户断水断电断燃气。所以他们就想出这么个招，每天在你左邻右舍已经搬迁的房子里敲敲打打，吵得你不得安宁，垃圾物料堆得楼道到处都是，但偏偏人家又没有破坏建筑结构不影响钉子户居住安全，你告都没地方告。”
“可这不是有噪音污染吗？”
“人家白天施工，傍晚就停了。只不过是天天如此而已。”
“唉……所以难怪，这样就形成了很多大门被损坏，甚至连门框都没有了的空房子，倒是给了曼提这种人一个好的场所。”徐一飞说到，“既然这么近，那今晚就去瞅瞅吧。”
＝＝＝＝
跟西安主城区不能相比，北郊一代的住宅民居还没到十二点，就已经是万籁俱寂，根本不见灯火阑珊的都市之夜。
更何况，这里是棚户区改造地段。
“你不是说公安局已经把警戒线后退，方便我们侦察么？怎么还有人啊？”冯非凡扛着望远镜，趴在一栋老楼的天台上望向对面的小区。
果然，三三两两的人影，迅速地向曼提所在的老楼飞奔。
“那些不是警察啦，”申莹打断他，“那些就是所谓的小门派里，不知死活的道士们。”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下去劝阻他们吗？”蒋方急了。
“来不及了，再说我们怎么知道还有多少飞蛾要来扑火，我们几个还能去小区入口设置路障么？”冯非凡一脸嘲讽，“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些杂碎就都尸骨无存了。”
刺啦——徐一飞打开背囊，开始撕一个快递邮包。
竟然又是一架古怪的望远镜。
不过看配件，比冯非凡那种挂脖子上的似乎高明了许多，附属镜、防护滤镜、远红外线仪、经纬定位仪、动态视频捕捉设备、三角架……
“你这是？”
“我家老二观星用的，刚寄过来。这些纳入棚户区改造计划的小区，是不会有天网监控系统的，就用它吧，我把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接驳上。”徐一飞鼓捣了几分钟，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上呈现出一套门框、窗框都被砸掉的老空屋内的景象。
“啊，你们看，果然是那个南洋小个子！”蒋方用手一指。
“可是，这么先进的设备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啊！”蒋方还是有些郁闷。
“只要画面里的人不要太低头，或者不要太背对镜头方向就行。”徐一飞飞快地在后台又启动了一套软件，“这是我家老四开发的软件，扫描人嘴形态，即时辨识话语的软件，不过如果这货讲泰国话就没办法了。”
果然没多久，几个穿着紧身装的人就开始突入这间房子。
不过头前几个道士刚迈进门就倒下了，曼提坐在地上竟然动都没有动。手提电脑里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嚎。
“不过，这么多人的哀嚎声，怎么听起来像是同一个发出的？”蒋方不解。
“这么远的距离当然不可能录音了，老四的‘声身相识’软件，全部都是录入他自己的原声来配合发音输出，所以你们等会儿即便是能听到那个曼提的口型识别，音箱里传来的，也只是徐步摇的声音罢了。”
接下来看到的，就是门外的援手，开始施以符咒等道法向里攻击。
“这些个野路子还不错嘛，你们看，竟然还有个人能放飞剑！”申莹赞叹道。
曼提念诵了一段咒语，估计是泰文或者是梵文，软件没有配型出来，之后便看他起身，提起一把古剑与门外道士放进来的飞剑缠斗在了一起。
“看这式样，这一把应该就是天子剑了吧？”蒋方感叹着说。
然而曼提似乎并不擅长剑法，没多久就被那道士的飞剑割得伤痕累累。那名放飞剑的道士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越打越兴奋，索性闯进了屋子，手中又亮出一把精钢长剑，与空中的飞剑相配合，准备彻底结果这个泰国佬。再看其他的闯入者，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来是被曼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的小鬼给伤的。
曼提突然大喝一声，空屋中黑气翻涌，飞剑顿时也被凝在了半空，动也不动。持剑道人反手一剑刺在曼提胳膊上，竟然如同扎在了钢管上，长剑被震飞出手。
“没想到这货还会‘神打’？”蒋方乐了。
请神上身这门手段，在南方道家简称为“神打”，最著名的就是清朝晚期，北京义和团里有那么一两个首领，有些修为，能够请动一些山神、精怪短暂附身，刀枪不入。不然慈禧老佛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一帮“存粹的江湖骗子”给晃点了。
然而就如同我上一章开头所写的那样，业务能手不一定能做一个好领导，这一两个神打高手很快就被淹没在义和团内部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去了，等八国联军杀过来的时候，这个组织，就已经变成一个纯粹的江湖骗子加农民运动了。
这不是个案，白莲教什么的也是如此。
所以千百年来，真正有修为的道法门派很少去牵扯政治，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太明白这个道理，所谓的业务能手，在政治漩涡里就是个战斗力为零的渣男，精英、人才什么的死掉也就算了，门户国粹失传的话，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什么‘神打’啊，一个泰国佬在西安能请什么神？他充其量就是把刚才自己放出来的小鬼请回到自己身上罢了。”冯非凡不屑一顾。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儿无聊了，曼提如同被邪鬼附身一般，虽然剑术还是烂的要命，但好歹刀枪不入，空中的飞剑又被定住，道士手中的长剑也被震飞，只有曼提手中的天子剑上下翻飞，情形顿时逆转。
“看楼下！”蒋方一声惊呼，只见小区院子里又汇集了十几个道士，向空楼冲锋，然而，一个巨大的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广东刘老板？
项羽！
“是项羽的厉鬼，杀掉他我们就扬名立万了！”一群道士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般纷纷抽出长剑结阵而上。
“贪欲和无知，就是这样毁灭世人的。”徐一飞简短点评。
“一群蝼蚁！”项羽怒目圆睁，突然凭空刮起了阵阵阴风，道士们急忙停下了脚步，纷纷掏出符咒准备应变。
“那些是什么啊？”随着蒋方的手指，大家远远看到阴风越刮越猛，一团浓密的黑云出现在地上，慢慢地腾空而起。棚户区改造地段本来就没有路灯，升起的黑云又迅速地扩张，顿时把仅有的月光也给遮掩了许多。
而阵阵阴风中，一张张阴沉的人脸开始浮现。
“阴兵！是阴兵啊！”一名道士惊慌地叫到。
浮现出的不仅是人脸，古代士兵身上才会出现的铠甲、战盔、戈、戟、矛、箭一应俱全。
如果真是阴兵过境，这群道士就只能退避了。这玩意儿类似三界的客观规律一样，基本是不能靠人力和术法去拦截的，大罗金仙都扛不住。
“哪有这么巧的事啊？难道项羽神机妙算，知道今天这里有阴兵过境？”冯非凡奇道，“你们看，连阴兵的朝向都是正对着那群道士。”
“8000个。超过一个半旅的人马了。”徐一飞淡淡地冒了句。
“这么多啊？”蒋方瞅着密密麻麻的阴兵有些眼晕。
“他们排成方阵，很好数的。不过我看应该不是阴兵。”徐一飞又说到。
“不是阴兵？”众人也懵了。
“你们见过阴兵过境的时候，还有战马骑兵的么？你们看，连战车、攻城锤、投石器都有，还有中央大纛、战鼓、鸣金锣、传令旗牌，这哪里是阴兵过境，明明就是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兵’嘛。”徐一飞冷冷地说。
可是楼下地面上的道士们却认不出来，以为真是阴兵过境，一个个调转身子就要开溜，可是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兵快速合围，弓、马、步、骑错落有致，一个完美霸气的战阵把十几个道士团团围死。
“我们要不要……”申莹有些急了。
“你要是嫌自己命长就下去救人吧，这种架势我才不会犯傻。”冯非凡说，“这伙人死定了，现在就看屋子里那个放飞剑的道士能不能逃出来了。”
但电脑显示器里的望远画面也是很糟，道士被提着天子剑、小鬼上身的曼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声惨叫过后就被砍死当场。
只见曼提结了个手印，收了术法，凝在半空的飞剑铛的一声落在地面，一只通体黝黑，像个小婴儿的小鬼从曼提怀里一下窜出来，扑在屋中横七竖八的道士尸体上开始大快朵颐。
“左右也是个死，索性拼了！”
“人生一世，竟能和西楚霸王一战，值了！”
“祖宗坟上不积德，出名就得靠拼命！他奶奶的这就拼啊！”
……地面上的道士们眼见突围无望，顿时群情激愤，士气如虹，十几名道士亮剑对着项羽所在的方位发动冲锋。
没有任何悬念。
一冲，就没了。
蒋方和申莹眼角泛着泪花，扭头不忍看了。冯非凡语气虽然轻松，却也捏紧了拳头。
“看，项羽上楼了。”徐一飞指了指。
大战结束，八千子弟兵的英魂散去，被项羽附体的广东刘老板信步上楼，走进曼提的房间。
出人意料，这个曼提还会讲国语。
不过无论是项羽还是曼提的讲话，都是通过“声身相识”软件转化过来的，电脑音箱发出的都是徐步摇的声线，就像是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对话似的，感觉特别别扭。
“怎么样，我虽然法力不是很高强，但我跟你的合作精神还是挺敬业吧？”这个应该是曼提在说话。
“你很不错，朕也会信守承诺，这件玉衣上还残存的金丝我就不要了，虽然上面还有少量朕的残魂，就当是送给你练功吧。”
“谢谢，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国家长呆，等我功力大成后就回泰国。”
“等等，你答应朕的，这把剑你也要尽快一起带走。”
“我说，你不喜欢这把剑，毁掉不就行了？或者你送给别人、扔进大山大海也可以啊。”
“不行，这把剑毁不掉的，如果你有本事毁掉它我求之不得。你还是实际一点儿，把它带出国境，最好是帮朕永远看着，别让这东西再回到这个国家。反正你既然是修行之人，也需要一把神兵利器。”
“我不是不想，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肯定被各方面都盯上了，虽然警方不能把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作呈堂证供判我有罪，但是这么大把剑，既是上千年的国家级文物，又是管制刀具，我连机场安检和海关都过不了，怎么带出境？”
“朕会和你一起想想办法，没想到朕附身的这个广东商人竟然是刘邦的血脉，不过他既然是商贾，这方面应该有办法。”
“我说你啊，咱俩还是尽快提升功力的好，中华大地，高手如云，并不是每晚来的都是这种菜鸟。我还好说，有了天子剑和你的金丝残魂，明天我就能尝试练习飞头降了，不过麻烦的倒是你啊，身为一代君主，搞事这么婆婆妈妈。”
“行了，朕自己的事情，朕自己安排。”
一番对话结束后项羽就离开了，冯非凡等人看得面面相觑。
＝＝＝＝
西安“金缕玉衣”专案组，为了两种意见争执不下。
“因为从你们监听的情报来看，这一人一鬼都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项羽先不用说，那个叫曼提的泰国降头师，再有十几个小时就能练成飞头降了，大家都知道飞头降是降头术的最高等级，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先发制人，干掉他再说。”一位年长的道士说。
而贺副局长则认为，反正曼提练成飞头降以后，就要回泰国去的，不如等他走了，再集中力量对付项羽的好。
就这么两派意见，争来吵去又是一个上午。
“我说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忘了医院惨案的现场了么？”申莹不满的看着大家。
“医院现场？怎么了？”众人回头瞅着她。
“在医院现场我就说过，现在这案子由茅山宗指挥！你们这些人不想干就回家带孩子，想干就统统听我的！”一拍桌子，申莹继续霸气侧漏。回头又转向徐一飞。
“一飞，你真的要走？”
“难不成还真让我管这事？”
申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项羽完全恢复后，他会要做些什么，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必要的。我知道，现在这里就你有能力摆平他，我……”
“我有能力摆平他？你也太抬举我了。”
“话不是这么说，”贺副局长也附和说，“一飞，你毕竟已经正式承接了第三厅的任务派单，这次也是你的工作，绝不能一走了之，知难而退啊。”
“看来，这次又要伤筋动骨地赌一把了。不过先说好，我只对付项羽，其他的事情你们搞定。”徐一飞总算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们先去砍了这个降头师！”冯非凡和蒋方双双站了起来。
“多等一天，”徐一飞看了眼申莹，突然古怪地说，“只有等曼提练成了飞头降，我们才有赢的机会。”
啊？
“喂，你难道真的就这样不管了？”申莹觉得太不可思议，“今早专案组发来了通报，陕西境内几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派出了所谓‘新一辈的高手’，陆陆续续涌进西安。”
“想借着项羽一战成名啊？都是一群嫌自己命长的主。”徐一飞叹道。
“可不是，昨晚建材市场后面就死了一片。”张勃脱口而出。
“大明宫建材市场？这里？”这下轮到徐一飞惊诧了。
“你没看简报吗？刑侦队探查到，那个叫做‘曼提’的泰国男孩就住在这个建材市场后面，一片老式居民小区里。”申莹解释说。
“大明宫建材市场总规的占地面积不止现在这么点儿，”张勃也补充说，“后面有好几片上个世纪的老旧居民小区，都是原先倒闭的一些国有企业家属房，已经纳入棚户区改造计划了。他们所在的地段，也就是这个建材市场后期开发的内容。不过西安毕竟是省会，又是全国AAAAA级旅游城市，每天这么大量的游客和传媒记者来来去去，你如果搞暴力强拆那就是打自己脸了。所以只好跟这些钉子户们慢慢磨慢慢耗呗。”
“所以查到曼提是租住了一位钉子户的房子？”
“不是的，他住在一间空屋。”
“空屋？”
“一飞你不懂，这是城市拆迁的基本套路。”张勃喝了口水，解释说，“一栋居民楼里，经常会存在几个钉子户，所以街道办会采用分阶段奖励金的办法，刺激其他的住户先签署补偿协议。先签的先拿钱，拿多钱，然后就催签了协议的住户搬走。搬走之后，为了影响钉子户，街道办就会对已经搬迁的房屋，进行‘施工’，比方说用大电锤把门啊、窗啊、装修贴砖啊什么的，来来回回地敲掉。”
“这有什么影响呢？”徐一飞也来了兴趣。
“什么影响？人家钉子户是正常老百姓，你以为跟你一样都是苦行僧啊！现在国家有规定，政府搞拆迁要尊重民众意愿，不准强拆，不准对钉子户断水断电断燃气。所以他们就想出这么个招，每天在你左邻右舍已经搬迁的房子里敲敲打打，吵得你不得安宁，垃圾物料堆得楼道到处都是，但偏偏人家又没有破坏建筑结构不影响钉子户居住安全，你告都没地方告。”
“可这不是有噪音污染吗？”
“人家白天施工，傍晚就停了。只不过是天天如此而已。”
“唉……所以难怪，这样就形成了很多大门被损坏，甚至连门框都没有了的空房子，倒是给了曼提这种人一个好的场所。”徐一飞说到，“既然这么近，那今晚就去瞅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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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西安主城区不能相比，北郊一代的住宅民居还没到十二点，就已经是万籁俱寂，根本不见灯火阑珊的都市之夜。
更何况，这里是棚户区改造地段。
“你不是说公安局已经把警戒线后退，方便我们侦察么？怎么还有人啊？”冯非凡扛着望远镜，趴在一栋老楼的天台上望向对面的小区。
果然，三三两两的人影，迅速地向曼提所在的老楼飞奔。
“那些不是警察啦，”申莹打断他，“那些就是所谓的小门派里，不知死活的道士们。”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下去劝阻他们吗？”蒋方急了。
“来不及了，再说我们怎么知道还有多少飞蛾要来扑火，我们几个还能去小区入口设置路障么？”冯非凡一脸嘲讽，“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些杂碎就都尸骨无存了。”
刺啦——徐一飞打开背囊，开始撕一个快递邮包。
竟然又是一架古怪的望远镜。
不过看配件，比冯非凡那种挂脖子上的似乎高明了许多，附属镜、防护滤镜、远红外线仪、经纬定位仪、动态视频捕捉设备、三角架……
“你这是？”
“我家老二观星用的，刚寄过来。这些纳入棚户区改造计划的小区，是不会有天网监控系统的，就用它吧，我把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接驳上。”徐一飞鼓捣了几分钟，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上呈现出一套门框、窗框都被砸掉的老空屋内的景象。
“啊，你们看，果然是那个南洋小个子！”蒋方用手一指。
“可是，这么先进的设备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啊！”蒋方还是有些郁闷。
“只要画面里的人不要太低头，或者不要太背对镜头方向就行。”徐一飞飞快地在后台又启动了一套软件，“这是我家老四开发的软件，扫描人嘴形态，即时辨识话语的软件，不过如果这货讲泰国话就没办法了。”
果然没多久，几个穿着紧身装的人就开始突入这间房子。
不过头前几个道士刚迈进门就倒下了，曼提坐在地上竟然动都没有动。手提电脑里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哀嚎。
“不过，这么多人的哀嚎声，怎么听起来像是同一个发出的？”蒋方不解。
“这么远的距离当然不可能录音了，老四的‘声身相识’软件，全部都是录入他自己的原声来配合发音输出，所以你们等会儿即便是能听到那个曼提的口型识别，音箱里传来的，也只是徐步摇的声音罢了。”
接下来看到的，就是门外的援手，开始施以符咒等道法向里攻击。
“这些个野路子还不错嘛，你们看，竟然还有个人能放飞剑！”申莹赞叹道。
曼提念诵了一段咒语，估计是泰文或者是梵文，软件没有配型出来，之后便看他起身，提起一把古剑与门外道士放进来的飞剑缠斗在了一起。
“看这式样，这一把应该就是天子剑了吧？”蒋方感叹着说。
然而曼提似乎并不擅长剑法，没多久就被那道士的飞剑割得伤痕累累。那名放飞剑的道士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越打越兴奋，索性闯进了屋子，手中又亮出一把精钢长剑，与空中的飞剑相配合，准备彻底结果这个泰国佬。再看其他的闯入者，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来是被曼提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的小鬼给伤的。
曼提突然大喝一声，空屋中黑气翻涌，飞剑顿时也被凝在了半空，动也不动。持剑道人反手一剑刺在曼提胳膊上，竟然如同扎在了钢管上，长剑被震飞出手。
“没想到这货还会‘神打’？”蒋方乐了。
请神上身这门手段，在南方道家简称为“神打”，最著名的就是清朝晚期，北京义和团里有那么一两个首领，有些修为，能够请动一些山神、精怪短暂附身，刀枪不入。不然慈禧老佛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一帮“存粹的江湖骗子”给晃点了。
然而就如同我上一章开头所写的那样，业务能手不一定能做一个好领导，这一两个神打高手很快就被淹没在义和团内部错综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去了，等八国联军杀过来的时候，这个组织，就已经变成一个纯粹的江湖骗子加农民运动了。
这不是个案，白莲教什么的也是如此。
所以千百年来，真正有修为的道法门派很少去牵扯政治，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太明白这个道理，所谓的业务能手，在政治漩涡里就是个战斗力为零的渣男，精英、人才什么的死掉也就算了，门户国粹失传的话，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什么‘神打’啊，一个泰国佬在西安能请什么神？他充其量就是把刚才自己放出来的小鬼请回到自己身上罢了。”冯非凡不屑一顾。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儿无聊了，曼提如同被邪鬼附身一般，虽然剑术还是烂的要命，但好歹刀枪不入，空中的飞剑又被定住，道士手中的长剑也被震飞，只有曼提手中的天子剑上下翻飞，情形顿时逆转。
“看楼下！”蒋方一声惊呼，只见小区院子里又汇集了十几个道士，向空楼冲锋，然而，一个巨大的身影拦在了他们面前。
广东刘老板？
项羽！
“是项羽的厉鬼，杀掉他我们就扬名立万了！”一群道士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如同打了鸡血般纷纷抽出长剑结阵而上。
“贪欲和无知，就是这样毁灭世人的。”徐一飞简短点评。
“一群蝼蚁！”项羽怒目圆睁，突然凭空刮起了阵阵阴风，道士们急忙停下了脚步，纷纷掏出符咒准备应变。
“那些是什么啊？”随着蒋方的手指，大家远远看到阴风越刮越猛，一团浓密的黑云出现在地上，慢慢地腾空而起。棚户区改造地段本来就没有路灯，升起的黑云又迅速地扩张，顿时把仅有的月光也给遮掩了许多。
而阵阵阴风中，一张张阴沉的人脸开始浮现。
“阴兵！是阴兵啊！”一名道士惊慌地叫到。
浮现出的不仅是人脸，古代士兵身上才会出现的铠甲、战盔、戈、戟、矛、箭一应俱全。
如果真是阴兵过境，这群道士就只能退避了。这玩意儿类似三界的客观规律一样，基本是不能靠人力和术法去拦截的，大罗金仙都扛不住。
“哪有这么巧的事啊？难道项羽神机妙算，知道今天这里有阴兵过境？”冯非凡奇道，“你们看，连阴兵的朝向都是正对着那群道士。”
“8000个。超过一个半旅的人马了。”徐一飞淡淡地冒了句。
“这么多啊？”蒋方瞅着密密麻麻的阴兵有些眼晕。
“他们排成方阵，很好数的。不过我看应该不是阴兵。”徐一飞又说到。
“不是阴兵？”众人也懵了。
“你们见过阴兵过境的时候，还有战马骑兵的么？你们看，连战车、攻城锤、投石器都有，还有中央大纛、战鼓、鸣金锣、传令旗牌，这哪里是阴兵过境，明明就是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兵’嘛。”徐一飞冷冷地说。
可是楼下地面上的道士们却认不出来，以为真是阴兵过境，一个个调转身子就要开溜，可是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兵快速合围，弓、马、步、骑错落有致，一个完美霸气的战阵把十几个道士团团围死。
“我们要不要……”申莹有些急了。
“你要是嫌自己命长就下去救人吧，这种架势我才不会犯傻。”冯非凡说，“这伙人死定了，现在就看屋子里那个放飞剑的道士能不能逃出来了。”
但电脑显示器里的望远画面也是很糟，道士被提着天子剑、小鬼上身的曼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一声惨叫过后就被砍死当场。
只见曼提结了个手印，收了术法，凝在半空的飞剑铛的一声落在地面，一只通体黝黑，像个小婴儿的小鬼从曼提怀里一下窜出来，扑在屋中横七竖八的道士尸体上开始大快朵颐。
“左右也是个死，索性拼了！”
“人生一世，竟能和西楚霸王一战，值了！”
“祖宗坟上不积德，出名就得靠拼命！他奶奶的这就拼啊！”
……地面上的道士们眼见突围无望，顿时群情激愤，士气如虹，十几名道士亮剑对着项羽所在的方位发动冲锋。
没有任何悬念。
一冲，就没了。
蒋方和申莹眼角泛着泪花，扭头不忍看了。冯非凡语气虽然轻松，却也捏紧了拳头。
“看，项羽上楼了。”徐一飞指了指。
大战结束，八千子弟兵的英魂散去，被项羽附体的广东刘老板信步上楼，走进曼提的房间。
出人意料，这个曼提还会讲国语。
不过无论是项羽还是曼提的讲话，都是通过“声身相识”软件转化过来的，电脑音箱发出的都是徐步摇的声线，就像是同一个人自己跟自己对话似的，感觉特别别扭。
“怎么样，我虽然法力不是很高强，但我跟你的合作精神还是挺敬业吧？”这个应该是曼提在说话。
“你很不错，朕也会信守承诺，这件玉衣上还残存的金丝我就不要了，虽然上面还有少量朕的残魂，就当是送给你练功吧。”
“谢谢，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国家长呆，等我功力大成后就回泰国。”
“等等，你答应朕的，这把剑你也要尽快一起带走。”
“我说，你不喜欢这把剑，毁掉不就行了？或者你送给别人、扔进大山大海也可以啊。”
“不行，这把剑毁不掉的，如果你有本事毁掉它我求之不得。你还是实际一点儿，把它带出国境，最好是帮朕永远看着，别让这东西再回到这个国家。反正你既然是修行之人，也需要一把神兵利器。”
“我不是不想，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肯定被各方面都盯上了，虽然警方不能把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作呈堂证供判我有罪，但是这么大把剑，既是上千年的国家级文物，又是管制刀具，我连机场安检和海关都过不了，怎么带出境？”
“朕会和你一起想想办法，没想到朕附身的这个广东商人竟然是刘邦的血脉，不过他既然是商贾，这方面应该有办法。”
“我说你啊，咱俩还是尽快提升功力的好，中华大地，高手如云，并不是每晚来的都是这种菜鸟。我还好说，有了天子剑和你的金丝残魂，明天我就能尝试练习飞头降了，不过麻烦的倒是你啊，身为一代君主，搞事这么婆婆妈妈。”
“行了，朕自己的事情，朕自己安排。”
一番对话结束后项羽就离开了，冯非凡等人看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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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金缕玉衣”专案组，为了两种意见争执不下。
“因为从你们监听的情报来看，这一人一鬼都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项羽先不用说，那个叫曼提的泰国降头师，再有十几个小时就能练成飞头降了，大家都知道飞头降是降头术的最高等级，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先发制人，干掉他再说。”一位年长的道士说。
而贺副局长则认为，反正曼提练成飞头降以后，就要回泰国去的，不如等他走了，再集中力量对付项羽的好。
就这么两派意见，争来吵去又是一个上午。
“我说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忘了医院惨案的现场了么？”申莹不满的看着大家。
“医院现场？怎么了？”众人回头瞅着她。
“在医院现场我就说过，现在这案子由茅山宗指挥！你们这些人不想干就回家带孩子，想干就统统听我的！”一拍桌子，申莹继续霸气侧漏。回头又转向徐一飞。
“一飞，你真的要走？”
“难不成还真让我管这事？”
申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项羽完全恢复后，他会要做些什么，但防范于未然总是必要的。我知道，现在这里就你有能力摆平他，我……”
“我有能力摆平他？你也太抬举我了。”
“话不是这么说，”贺副局长也附和说，“一飞，你毕竟已经正式承接了第三厅的任务派单，这次也是你的工作，绝不能一走了之，知难而退啊。”
“看来，这次又要伤筋动骨地赌一把了。不过先说好，我只对付项羽，其他的事情你们搞定。”徐一飞总算答应了下来。
“好，那我们先去砍了这个降头师！”冯非凡和蒋方双双站了起来。
“多等一天，”徐一飞看了眼申莹，突然古怪地说，“只有等曼提练成了飞头降，我们才有赢的机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