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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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回家了。
这个年过的……
看了书评区的朋友们都知道，2018年的春节假期，我在医院连续折腾了好几宿。
感谢读者“晓辫”，一直在给予我专业的医疗指导。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从放假之前，大年廿八开始，我那三岁的娃儿，就开始出现流行性感冒的症状，一直鼓捣到正月初四。
而且还不是我一家，整个医院的急诊室、儿科，那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抱着娃儿来医院过春节的家长们。
连诊断都是千篇一律的：流感。
所以医院都搞出规律了，后来那几天，干脆把呼吸内科的医生和儿科医生一起喊过来坐班，这个假期啥也不干，一门心思给孩子们治疗感冒。
有几位读者都在书评区发出了疑问：为啥今年流感这么厉害？
这个问题你在急诊室是问不出答案的，西医们只会催促你开好了处方快点儿去拿药，咱赶紧看下一个，争取今天尽快下班回家过年。
我有个学中医的朋友——不是姜老师，他过节忙着在铁岭陪村书记各种恩爱发浪呢——他跟我说：是因为孩子们的抵抗力差了。
这句话并不是针对中国人国民体质下降来说的，而是专门针对未成年孩子们，在每年的这个特殊时间段——“寒假”的一些特点来说的。
在春节期间，无论哪一年，医院有几个部门是最忙的。
心脑血管科：中风爆血管的老年人很多，一半是因为酒精中毒，另一半是因为天寒地冻；
消化内科：全是暴饮暴食吃坏肠子了的……
儿科、呼吸内科：未成年人流行性感冒。
我朋友说，并不是今年的流感病毒特别猛，而是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特别猛，这个事情放在未成年人身上来讲，就跟“假期”有关。
大家都知道，学生有两个长假，一个寒假一个暑假。
你们可能会觉得，暑假的时间段比寒假要长，因此孩子们在暑假玩得会更加嗨一些。
其实错了。
暑假只有孩子们不上学，但是对于不是当老师的成年人来说，是没有这样一个假期的，因此在暑假阶段，我们往往会把孩子们送往各种各样的假期补习班、特长培训班、让孩子们各种反感的夏令营。
美其名曰“为了孩子素质充电”，其实就是家长们懒，忙着工作没时间带娃罢了。
寒假就不一样了，孩子们放假，大人们也放假啊，这个时期没有补习班，你往哪儿送？
怎么办？那就只有让孩子们去玩，去疯呗。
往往就是一身大汗淋漓、泥沙尘土鞭炮纸屑地就回家了。
数落一顿之后，就张罗着要孩子去洗澡，完事明天接着继续。
我朋友说，坏就坏在这个“洗澡”。
洗澡是伤元气的。
在中医理论上来讲，洗澡的时候，流动的热水会刺激体表，实际上就是一种强行往体表引气血的行为，这是一种很消耗能量的过程，所以如果人洗澡时间过长，第二天就会觉得发虚。
因而我朋友建议，冬天绝对不要每天都洗澡。因为冬天的人体是“主藏”的，每天洗澡、强行调动气血往体表走，是违反人体规律的，所以会伤害气血功能，一般一个星期洗一到两次就够了。
特别是寒假，看春晚、走亲戚、放烟花、打游戏……孩子们会玩到很晚，很晚，有的时候家长们懒点儿：要不然今晚先让孩子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再洗澡，连人带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的，再出门拜年去。
最重大的错误就是这个，不光孩子，包括大人也一样。
夏天都可以每天洗澡，因为夏天人体的气血本来就运行于体表，夏天洗澡的话对于气血的扰乱和调动没有冬天伤害那么大。但不管怎样，无论哪个季节，“早晨洗澡”都是不对的。
为什么呢？因为早晨人体在升发阳气，洗澡会大量的消耗阳气。这就相当于一天阳气还没用呢，就已经消耗了，然后还有一整天的事情需要去操劳，去奔波，就只能消耗库存的气血了，那这就是在伤害自己了。
还有就是很多人为了省事，早上还没吃东西就去洗澡，等于还没有补充能量就先去消耗能量。早晨空腹洗澡造成气血亏虚的病人非常多，哪怕他平时没什么太坏的生活习惯，也会造成身体虚寒，百病丛生。
听得我一脑门子冷汗。
＝＝＝＝
许愿躺在羁押病房里，一睁眼，看到眼前站着牛高马大玉树临风的村书记，那也是一头的冷汗。
不对啊，这货不是被我的超级大雪茄给熏死了么？老子前两天才参加丫丧礼，尼玛还封了一个大红包的人情啊。
难不成那个女警察的两枪打断了自己的股动脉，失血过多我已经挂掉了，这会儿是在阴曹地府看到了村书记？
不对啊，这边上不是还站着姜老师么？
哎呀，两条腿真疼！卧槽，这绷带缠得……什么垃圾手艺啊，这不是端午节粽子包扎法么？
哐啷啷——
晕，病床边的护栏上，明晃晃的大手铐已经把自己的右手给牢牢拷住了。
“醒了啊。”姜老师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句。
“姜老师……啊。”这会儿麻药早就醒了，稍微一动许愿就疼得龇牙咧嘴，“你，你是警方的人？”
姜老师叹了一口气，给许愿倒了一杯热水，“我只是一个医生，我只是想把村书记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已，不过我救不了炮烙自己的那十七个人，恐怕他们更应该接受的是精神科的治疗吧。”
“不——”
一声几乎是带者哭腔的怒吼从许愿嘴里咆哮出来，一抬脸，已经是泪流满面。
当然泪流满面了，主要不是心疼，而是腿疼。
“我们家，从小，”许愿艰难地喝了一口水，“就是贫困户，你们或许在电视新闻里已经看烦了那些个当官的做政绩宣传，这里扶贫那里帮困的，可是像你这样衣食无忧的城里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你有挨过穷，有全家都迈不过去的坎吗？”
“所以你就成了一个莆田系的捞钱医生？”姜老师仍然是一副那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不屑神情。
许愿没有反驳姜老师的揶揄，“穷山沟里的孩子，如果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或许心还不至于这么受伤。我的父亲，在镇上做工，母亲在山里忙农活，一家人紧巴巴地过日子，这样的剧情想必你们这些小康人士都在平时的电视剧、小说里看烂了吧？”
姜老师没说话。
“艺术的确来源于生活，你们看到的那些个草根逆袭，甚至逆天的故事，的确经常在一些苦孩子的身上发生。”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平缓了一些疼痛，“不过艺术也实在是离生活太远，能够逆袭的草根，在现实的生活中，就好比是一整片草原里挑一根草出来那么低的比例而已。”
姜老师从包里翻出一盒古怪包装的烟，掏出一支，点燃，递给了许愿。
“啊——”许愿眯着眼睛吸了几口，“我当初真应该学中医的，还是姜老师手段高明，不介意我打听打听这烟的配方么？”
“违禁品，”姜老师面无表情，“大麻叶。”
村书记目瞪口呆地站在边上。
“瞅啥啊，”姜老师得瑟地说，“那天给你解毒也用的这个啊。”
那天？解毒？
村书记呆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觉细思极恐，两条腿直打哆嗦。
“我还真没研究过那种古法的毒烟，你是怎么解除的呢，我自己只不过事先在呼吸道做了一些防备而已，想不到村书记居然被姜老师用大麻叶给救过来了。”许愿一脸的钦佩。
“我要是告诉你我是如何用大麻叶破解你的烟毒，恐怕你就不会感兴趣了。”姜老师回头扫了一眼还在凌乱的村书记。
“一个农村贫困家庭，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本身就已经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爸爸妈妈还要供我念书，姜老师，我比你年轻七岁啊。”许愿吸了大麻烟，疼痛缓解了不少，伸手一指自己的脑袋，“您看我这头发，秃了这么多，现在去我那里看病的都以为我是六零后。”
“学得累，爬得也苦吧。”姜老师也点上了一支，随手递了一根给村书记，村书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怕啥啊，这又不是大麻，十块钱一包的红双喜而已，你以为我多有钱啊，满世界请人抽大麻！”
“中国人的传统，自打科举被发明出来以后，叫做‘学而优则仕’，多少年来，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信奉为无上法则，自以为无论多么草根的家庭，只要这孩子愿意勤奋，能苦读，总有出头的机会。哼，狗屁！”许愿脸上全是愤懑之色，“真实的情况其实是，战乱年代，或者是改朝换代之初，为了与民休息，聚集国力，还真会有那么几年，好的能有十几年的开明政治，贫寒人家和富贵门第的孩子，能够基本站在公平的起跑线上，学而优则仕。往往在那种年月，日子都不富裕，很多的草根子弟，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总能得到公允的回报。可是，一旦朝局稳定，有个三、四代之后，权贵阶层和利益集团就开始作祟了，或许到了那时候，人人口里还在嚷着‘学而优则仕’，可结果，贫寒就是贫寒，权贵就是权贵，无论你多么发奋，多么努力，也抵不过人家有关系的背景一张纸条。”
“也就是说，你苦读、奋斗了这么多年，结果怀才不遇？”姜老师突然觉得有些同情这小子。
“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医学天才，不过就说我念书时身边那些个同学吧，一天到晚都在搞些什么啊，吃喝玩乐的，吊马子的，泡吧的，各种潮的，你想想就这些个垃圾将来要给人治病？我们这些个寒门子弟，出了校园一起去找工作，好歹算是文凭拿得高，证照考得齐，勉强也算是挤进了公立医院的大门。”许愿一回忆起自己的寒窗史，就是咬牙切齿，“我们这些苦读寒门，都是没日没夜泡在急诊室的合同工，最苦最累的活全都是我们干；那些个纨绔子弟，一张条子就直接进事业编了，给院长、书记开小车的，直接上医院后台当会计的，搞药品和医疗器械采购的……端上铁饭碗不说，各种颜色的收入拿的比我们一辈子都高。”
“我觉得，不光是医院吧，现在似乎各行各业都差不多啊。”姜老师点点头。
“我们能怎么办，一边是要继续猪狗不如的累死累活，一边还要挖空心思巴结领导，还要巴结那些个当年的纨绔学渣同学，功是他们领，出了事情黑锅全是我们背……”许愿难受地又猛吸了一口烟，“你知道吗，很多想不明白的人，或者干脆麻木的人，就这么累死在工作岗位上，或者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庸庸碌碌地过完下半辈子。”
“照你这么说，我还算是想明白了的。”姜老师一阵苦笑。
“是啊，想明白了的，愿意跟这个肮脏的世界和光同尘的，要么就跟您一样，忽悠老百姓卖保健品天天吹牛逼去了，要么就像我一样，上了莆田系的大山落草了的。”许愿冷笑着说，“虽然，莆田系的内部也很黑，我们这些一线坐诊的医师，上头抽成也很厉害，但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只要肯对患者下刀子痛宰，你自己也能分到可观的收入，再怎么样也好过在公立医院当牛作马。更重要的一点，反正也不是百分百剥削患者自己的钱，医保，哼哼，幸亏上个世纪末从新加坡引进了这种东西，否则按照现如今的医疗体制，谁特么能看得起病。”
“不是，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现在也活得挺明白的啊，既然已经适应了这个所谓的社会规则，你就继续玩下去呗，干嘛又和高志殇他们这些人搅和到一起了？”姜老师纳闷。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看不得这种污浊的世界！”许愿又激动起来，“我要改变，我不要这么浑浑噩噩的变成一个同流合污的垃圾！”
“你觉得秘社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姜老师的神情又冷峻起来，的确，现如今这世道，是很容易让一群思想极端的精英分子忍不了，只要有点儿能刺激到他们原始情怀的诱惑，就很快能让他们上贼船。当然，这里说的诱惑，绝对不是什么钱啊、权啊、色啊的，如果落了这种俗套的犯罪组织，反而只能发展一帮人渣进来，这些个精英清流是不会搭理你的。
“姜老师，我并没有加入秘社啊。”许愿纠正道，“相信高志殇也向你们警方交待了吧，我们这个‘骑兵俱乐部’是一个独立的组织，我所看中的，并不是秘社的力量，而是高志殇这个人，我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理想，我看到了一个洗刷这个世界污浊的方式，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也是一个人，一个地地道道，堂堂正正的人！”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高志殇那小子，能有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你的世界观？”姜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道。
“秘社这个组织，很神秘，而高志殇在组织里面的地位并不高，很多高层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这个组织的实力很强大，高志殇说过，我们要借助这个组织的实力来实现我们对世界的改造。”许愿平静的说。
“借助酒池、肉林的术法，把高志殇推上去，让他成为秘社的首领，然后借助秘社的力量来实现你们的目的？”村书记突然开口了。
“是，我之前说过，只有在乱世，或者在开国之初，这个社会才会有公平！”许愿说到，“我也不是说一定就要让我们这些人来主宰世界，但只要这个社会一乱，只要有战争，真正有才能的人，才有属于自己的舞台。那些个社会的渣滓，才会被像被熬干的药渣一样，扔进垃圾桶里面去！”
出了羁押病房，姜老师把问讯记录拿给王球儿，叹了一口气。
李扬拍拍两个人的肩，“看起来，就是一伙极端思想的激进分子，出于对社会的不满，凑到一起，聚众搞有组织的恐怖行动，我说大家伙，我这么写结案报告没什么意见吧。”
郑彤云也是一脸垂头丧气，但也无奈地点点头：“结吧，唉，两个省警方来回折腾，还调动了国防部、军方的资源，几天几夜的废寝忘食，就特么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操！”
啪的一声，厚厚的案卷被他砸在桌子上。
“不是，那个，黄大仙怎么办啊？”王球儿突然想起，大家不是还逮了一头大号黄鼠狼么。
“放生了。”彭友良淡淡地撇撇嘴。
“啊？”王球儿急了，“那是个妖怪啊，你放生……”
“放心吧，”徐紫翎拉着王球儿的手，“已经把它道行废了，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神智未开的山林畜牲，直接让林业局的人放回老林子去了，估计要等咱们孙子的孙子那一辈，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自然死亡还是能又修炼到有所小成。”
“我也觉得放了的好。”徐诗寒喃喃地翻着案卷，“幸亏步摇不在这里，否则那头黄大仙非被他炖成药膳不可。对了，人面鬲怎么处理？”
“通知段天鸣了，”李扬说，“明天他就会派人过来取，这老小子，这一回收获最大的就是他了，现在又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写论文呢。”
“老婆，你订票吧，我们也该回去打理生意了。”徐一飞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把手机上12306的APP打开扔给了申莹，“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抢不抢得到南下的火车票。”
“等一下，各位。”一名警员兴冲冲地从高志殇的审讯室里跑了出来，一扬手上的审讯记录，“大家看，这小子全都招了，秘社下个月，会有一场内部选拔，高志殇就是冲着这个事情，才费尽心思折腾酒池、肉林，想要登上骑士之位的，刚才国防部第三厅发来了指令，要求我们顺藤摸瓜，盯住这场秘社的选拔活动，争取捞网大的！”
（卷十《酒池肉林》到此告一段落，有关商纣王的更多故事，或将在后续的卷宗继续向大家呈现，敬请期待！）
总算回家了。
这个年过的……
看了书评区的朋友们都知道，2018年的春节假期，我在医院连续折腾了好几宿。
感谢读者“晓辫”，一直在给予我专业的医疗指导。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从放假之前，大年廿八开始，我那三岁的娃儿，就开始出现流行性感冒的症状，一直鼓捣到正月初四。
而且还不是我一家，整个医院的急诊室、儿科，那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抱着娃儿来医院过春节的家长们。
连诊断都是千篇一律的：流感。
所以医院都搞出规律了，后来那几天，干脆把呼吸内科的医生和儿科医生一起喊过来坐班，这个假期啥也不干，一门心思给孩子们治疗感冒。
有几位读者都在书评区发出了疑问：为啥今年流感这么厉害？
这个问题你在急诊室是问不出答案的，西医们只会催促你开好了处方快点儿去拿药，咱赶紧看下一个，争取今天尽快下班回家过年。
我有个学中医的朋友——不是姜老师，他过节忙着在铁岭陪村书记各种恩爱发浪呢——他跟我说：是因为孩子们的抵抗力差了。
这句话并不是针对中国人国民体质下降来说的，而是专门针对未成年孩子们，在每年的这个特殊时间段——“寒假”的一些特点来说的。
在春节期间，无论哪一年，医院有几个部门是最忙的。
心脑血管科：中风爆血管的老年人很多，一半是因为酒精中毒，另一半是因为天寒地冻；
消化内科：全是暴饮暴食吃坏肠子了的……
儿科、呼吸内科：未成年人流行性感冒。
我朋友说，并不是今年的流感病毒特别猛，而是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特别猛，这个事情放在未成年人身上来讲，就跟“假期”有关。
大家都知道，学生有两个长假，一个寒假一个暑假。
你们可能会觉得，暑假的时间段比寒假要长，因此孩子们在暑假玩得会更加嗨一些。
其实错了。
暑假只有孩子们不上学，但是对于不是当老师的成年人来说，是没有这样一个假期的，因此在暑假阶段，我们往往会把孩子们送往各种各样的假期补习班、特长培训班、让孩子们各种反感的夏令营。
美其名曰“为了孩子素质充电”，其实就是家长们懒，忙着工作没时间带娃罢了。
寒假就不一样了，孩子们放假，大人们也放假啊，这个时期没有补习班，你往哪儿送？
怎么办？那就只有让孩子们去玩，去疯呗。
往往就是一身大汗淋漓、泥沙尘土鞭炮纸屑地就回家了。
数落一顿之后，就张罗着要孩子去洗澡，完事明天接着继续。
我朋友说，坏就坏在这个“洗澡”。
洗澡是伤元气的。
在中医理论上来讲，洗澡的时候，流动的热水会刺激体表，实际上就是一种强行往体表引气血的行为，这是一种很消耗能量的过程，所以如果人洗澡时间过长，第二天就会觉得发虚。
因而我朋友建议，冬天绝对不要每天都洗澡。因为冬天的人体是“主藏”的，每天洗澡、强行调动气血往体表走，是违反人体规律的，所以会伤害气血功能，一般一个星期洗一到两次就够了。
特别是寒假，看春晚、走亲戚、放烟花、打游戏……孩子们会玩到很晚，很晚，有的时候家长们懒点儿：要不然今晚先让孩子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再洗澡，连人带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的，再出门拜年去。
最重大的错误就是这个，不光孩子，包括大人也一样。
夏天都可以每天洗澡，因为夏天人体的气血本来就运行于体表，夏天洗澡的话对于气血的扰乱和调动没有冬天伤害那么大。但不管怎样，无论哪个季节，“早晨洗澡”都是不对的。
为什么呢？因为早晨人体在升发阳气，洗澡会大量的消耗阳气。这就相当于一天阳气还没用呢，就已经消耗了，然后还有一整天的事情需要去操劳，去奔波，就只能消耗库存的气血了，那这就是在伤害自己了。
还有就是很多人为了省事，早上还没吃东西就去洗澡，等于还没有补充能量就先去消耗能量。早晨空腹洗澡造成气血亏虚的病人非常多，哪怕他平时没什么太坏的生活习惯，也会造成身体虚寒，百病丛生。
听得我一脑门子冷汗。
＝＝＝＝
许愿躺在羁押病房里，一睁眼，看到眼前站着牛高马大玉树临风的村书记，那也是一头的冷汗。
不对啊，这货不是被我的超级大雪茄给熏死了么？老子前两天才参加丫丧礼，尼玛还封了一个大红包的人情啊。
难不成那个女警察的两枪打断了自己的股动脉，失血过多我已经挂掉了，这会儿是在阴曹地府看到了村书记？
不对啊，这边上不是还站着姜老师么？
哎呀，两条腿真疼！卧槽，这绷带缠得……什么垃圾手艺啊，这不是端午节粽子包扎法么？
哐啷啷——
晕，病床边的护栏上，明晃晃的大手铐已经把自己的右手给牢牢拷住了。
“醒了啊。”姜老师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句。
“姜老师……啊。”这会儿麻药早就醒了，稍微一动许愿就疼得龇牙咧嘴，“你，你是警方的人？”
姜老师叹了一口气，给许愿倒了一杯热水，“我只是一个医生，我只是想把村书记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已，不过我救不了炮烙自己的那十七个人，恐怕他们更应该接受的是精神科的治疗吧。”
“不——”
一声几乎是带者哭腔的怒吼从许愿嘴里咆哮出来，一抬脸，已经是泪流满面。
当然泪流满面了，主要不是心疼，而是腿疼。
“我们家，从小，”许愿艰难地喝了一口水，“就是贫困户，你们或许在电视新闻里已经看烦了那些个当官的做政绩宣传，这里扶贫那里帮困的，可是像你这样衣食无忧的城里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你有挨过穷，有全家都迈不过去的坎吗？”
“所以你就成了一个莆田系的捞钱医生？”姜老师仍然是一副那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不屑神情。
许愿没有反驳姜老师的揶揄，“穷山沟里的孩子，如果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或许心还不至于这么受伤。我的父亲，在镇上做工，母亲在山里忙农活，一家人紧巴巴地过日子，这样的剧情想必你们这些小康人士都在平时的电视剧、小说里看烂了吧？”
姜老师没说话。
“艺术的确来源于生活，你们看到的那些个草根逆袭，甚至逆天的故事，的确经常在一些苦孩子的身上发生。”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平缓了一些疼痛，“不过艺术也实在是离生活太远，能够逆袭的草根，在现实的生活中，就好比是一整片草原里挑一根草出来那么低的比例而已。”
姜老师从包里翻出一盒古怪包装的烟，掏出一支，点燃，递给了许愿。
“啊——”许愿眯着眼睛吸了几口，“我当初真应该学中医的，还是姜老师手段高明，不介意我打听打听这烟的配方么？”
“违禁品，”姜老师面无表情，“大麻叶。”
村书记目瞪口呆地站在边上。
“瞅啥啊，”姜老师得瑟地说，“那天给你解毒也用的这个啊。”
那天？解毒？
村书记呆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觉细思极恐，两条腿直打哆嗦。
“我还真没研究过那种古法的毒烟，你是怎么解除的呢，我自己只不过事先在呼吸道做了一些防备而已，想不到村书记居然被姜老师用大麻叶给救过来了。”许愿一脸的钦佩。
“我要是告诉你我是如何用大麻叶破解你的烟毒，恐怕你就不会感兴趣了。”姜老师回头扫了一眼还在凌乱的村书记。
“一个农村贫困家庭，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本身就已经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了，爸爸妈妈还要供我念书，姜老师，我比你年轻七岁啊。”许愿吸了大麻烟，疼痛缓解了不少，伸手一指自己的脑袋，“您看我这头发，秃了这么多，现在去我那里看病的都以为我是六零后。”
“学得累，爬得也苦吧。”姜老师也点上了一支，随手递了一根给村书记，村书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怕啥啊，这又不是大麻，十块钱一包的红双喜而已，你以为我多有钱啊，满世界请人抽大麻！”
“中国人的传统，自打科举被发明出来以后，叫做‘学而优则仕’，多少年来，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信奉为无上法则，自以为无论多么草根的家庭，只要这孩子愿意勤奋，能苦读，总有出头的机会。哼，狗屁！”许愿脸上全是愤懑之色，“真实的情况其实是，战乱年代，或者是改朝换代之初，为了与民休息，聚集国力，还真会有那么几年，好的能有十几年的开明政治，贫寒人家和富贵门第的孩子，能够基本站在公平的起跑线上，学而优则仕。往往在那种年月，日子都不富裕，很多的草根子弟，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总能得到公允的回报。可是，一旦朝局稳定，有个三、四代之后，权贵阶层和利益集团就开始作祟了，或许到了那时候，人人口里还在嚷着‘学而优则仕’，可结果，贫寒就是贫寒，权贵就是权贵，无论你多么发奋，多么努力，也抵不过人家有关系的背景一张纸条。”
“也就是说，你苦读、奋斗了这么多年，结果怀才不遇？”姜老师突然觉得有些同情这小子。
“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医学天才，不过就说我念书时身边那些个同学吧，一天到晚都在搞些什么啊，吃喝玩乐的，吊马子的，泡吧的，各种潮的，你想想就这些个垃圾将来要给人治病？我们这些个寒门子弟，出了校园一起去找工作，好歹算是文凭拿得高，证照考得齐，勉强也算是挤进了公立医院的大门。”许愿一回忆起自己的寒窗史，就是咬牙切齿，“我们这些苦读寒门，都是没日没夜泡在急诊室的合同工，最苦最累的活全都是我们干；那些个纨绔子弟，一张条子就直接进事业编了，给院长、书记开小车的，直接上医院后台当会计的，搞药品和医疗器械采购的……端上铁饭碗不说，各种颜色的收入拿的比我们一辈子都高。”
“我觉得，不光是医院吧，现在似乎各行各业都差不多啊。”姜老师点点头。
“我们能怎么办，一边是要继续猪狗不如的累死累活，一边还要挖空心思巴结领导，还要巴结那些个当年的纨绔学渣同学，功是他们领，出了事情黑锅全是我们背……”许愿难受地又猛吸了一口烟，“你知道吗，很多想不明白的人，或者干脆麻木的人，就这么累死在工作岗位上，或者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庸庸碌碌地过完下半辈子。”
“照你这么说，我还算是想明白了的。”姜老师一阵苦笑。
“是啊，想明白了的，愿意跟这个肮脏的世界和光同尘的，要么就跟您一样，忽悠老百姓卖保健品天天吹牛逼去了，要么就像我一样，上了莆田系的大山落草了的。”许愿冷笑着说，“虽然，莆田系的内部也很黑，我们这些一线坐诊的医师，上头抽成也很厉害，但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只要肯对患者下刀子痛宰，你自己也能分到可观的收入，再怎么样也好过在公立医院当牛作马。更重要的一点，反正也不是百分百剥削患者自己的钱，医保，哼哼，幸亏上个世纪末从新加坡引进了这种东西，否则按照现如今的医疗体制，谁特么能看得起病。”
“不是，照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现在也活得挺明白的啊，既然已经适应了这个所谓的社会规则，你就继续玩下去呗，干嘛又和高志殇他们这些人搅和到一起了？”姜老师纳闷。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看不得这种污浊的世界！”许愿又激动起来，“我要改变，我不要这么浑浑噩噩的变成一个同流合污的垃圾！”
“你觉得秘社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姜老师的神情又冷峻起来，的确，现如今这世道，是很容易让一群思想极端的精英分子忍不了，只要有点儿能刺激到他们原始情怀的诱惑，就很快能让他们上贼船。当然，这里说的诱惑，绝对不是什么钱啊、权啊、色啊的，如果落了这种俗套的犯罪组织，反而只能发展一帮人渣进来，这些个精英清流是不会搭理你的。
“姜老师，我并没有加入秘社啊。”许愿纠正道，“相信高志殇也向你们警方交待了吧，我们这个‘骑兵俱乐部’是一个独立的组织，我所看中的，并不是秘社的力量，而是高志殇这个人，我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理想，我看到了一个洗刷这个世界污浊的方式，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也是一个人，一个地地道道，堂堂正正的人！”
“那你说说看，你觉得高志殇那小子，能有什么样的方式来实现你的世界观？”姜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道。
“秘社这个组织，很神秘，而高志殇在组织里面的地位并不高，很多高层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知道，这个组织的实力很强大，高志殇说过，我们要借助这个组织的实力来实现我们对世界的改造。”许愿平静的说。
“借助酒池、肉林的术法，把高志殇推上去，让他成为秘社的首领，然后借助秘社的力量来实现你们的目的？”村书记突然开口了。
“是，我之前说过，只有在乱世，或者在开国之初，这个社会才会有公平！”许愿说到，“我也不是说一定就要让我们这些人来主宰世界，但只要这个社会一乱，只要有战争，真正有才能的人，才有属于自己的舞台。那些个社会的渣滓，才会被像被熬干的药渣一样，扔进垃圾桶里面去！”
出了羁押病房，姜老师把问讯记录拿给王球儿，叹了一口气。
李扬拍拍两个人的肩，“看起来，就是一伙极端思想的激进分子，出于对社会的不满，凑到一起，聚众搞有组织的恐怖行动，我说大家伙，我这么写结案报告没什么意见吧。”
郑彤云也是一脸垂头丧气，但也无奈地点点头：“结吧，唉，两个省警方来回折腾，还调动了国防部、军方的资源，几天几夜的废寝忘食，就特么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操！”
啪的一声，厚厚的案卷被他砸在桌子上。
“不是，那个，黄大仙怎么办啊？”王球儿突然想起，大家不是还逮了一头大号黄鼠狼么。
“放生了。”彭友良淡淡地撇撇嘴。
“啊？”王球儿急了，“那是个妖怪啊，你放生……”
“放心吧，”徐紫翎拉着王球儿的手，“已经把它道行废了，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神智未开的山林畜牲，直接让林业局的人放回老林子去了，估计要等咱们孙子的孙子那一辈，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自然死亡还是能又修炼到有所小成。”
“我也觉得放了的好。”徐诗寒喃喃地翻着案卷，“幸亏步摇不在这里，否则那头黄大仙非被他炖成药膳不可。对了，人面鬲怎么处理？”
“通知段天鸣了，”李扬说，“明天他就会派人过来取，这老小子，这一回收获最大的就是他了，现在又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写论文呢。”
“老婆，你订票吧，我们也该回去打理生意了。”徐一飞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把手机上12306的APP打开扔给了申莹，“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抢不抢得到南下的火车票。”
“等一下，各位。”一名警员兴冲冲地从高志殇的审讯室里跑了出来，一扬手上的审讯记录，“大家看，这小子全都招了，秘社下个月，会有一场内部选拔，高志殇就是冲着这个事情，才费尽心思折腾酒池、肉林，想要登上骑士之位的，刚才国防部第三厅发来了指令，要求我们顺藤摸瓜，盯住这场秘社的选拔活动，争取捞网大的！”
（卷十《酒池肉林》到此告一段落，有关商纣王的更多故事，或将在后续的卷宗继续向大家呈现，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