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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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古话，更何况，现代社会，已经没有“君”了。
邓甬力接到公安部下发的任命状之后，整整骂了一宿的街。
也是啊，都快到退休年龄的人了，本来还指望着平平安安解甲归田，妻儿老小一家子带着退休金环游世界呢。
这下好，要求他跨系统调动，去接那个秦素的班。
因为深知这位四川省厅长大人的火爆脾气，即便是他的老上级，公安部的那些部长、副部长们，也是任命状一发出去后就逃离了办公室，手机、电脑全关。
留下办公室那帮小妹子来接听邓甬力的咆哮电话。
“你们给我转告那几个王八蛋，老子不是皮球，他们爱踢哪儿就踢哪儿，他们是不是酒喝多了脑子没醒，还以为中国队进了世界杯呐。四川省厅不是全国公安系统的一份子吗？偏偏我邓甬力就是后娘养的？解放军政治部怎么了？军、警两条线，他有什么资格调老子的档案？……少给老子忽悠，我不吃那你们那一套，什么服从国家分配？他们国家安全部为什么不服从分配？宗教事务管理局的局长为什么不调去补秦素的缺？你们就是平日里军方的油水捞太多了，拿人银子就手软，然后就把自己的同志不当人，我告诉你，今天我邓甬力去了国防部，明天我第一个就反你们的贪！”
牢骚归牢骚，脚下的行程却一点儿都不慢，当天就把四川省委常委会给开了，算是做个交接，他要立即出发。
别误会啊，他可并不是赶去长沙，到国防科大的办公室赴任。
虽然文件上要求他7月1日前到任，但是一开头我就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邓甬力买了张机票，直飞昆明。
徐步摇写的案件总结已经全网通报，就算不调任国防部，他也是很清楚的。
对，那个溪生科技公司的中药材采购点，就在云南、贵州两省，这也是案件接着往下查的一个线索。
可更为关键的是，眼下邓甬力的儿子正在云南。
你说他急不急。
所以三部委的命令算个屁，他得先去云南将宝贝儿子弄出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别误会啊，邓厅长年轻时一直在工作岗位上奋勇拼搏，所以他这个儿子年岁并不大，算是升了厅官之后才老来得子。别看邓甬力都快退休了，他那个儿子2018年才参加高考。
考完了当然要去放松放松啦，再说邓少爷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学霸，所以他考完之后什么都懒得想，自己打包了行李，就出门旅游去了。
“等分数、填志愿、选专业，这些事情就拜托妈妈去做了，反正她是法定监护人之一，有代理权限，总之我暑期旅游期间，非急勿扰。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钱不够了我有法子弄，绝对干净。”
好家伙。
什么叫没心没肺？这就是没心没肺。
尼玛连学校和专业自己都懒得看啊？
邓甬力的儿子叫邓达，跟我那时候的心态就不太一样，我高考的时候，那简直就是讨价还价跟打仗似得。
首先学校你根本没办法自己选。
比方说我喜欢的那几个女同学，她们都比你考得分数低，只能填报甲学校、乙学校、丙学校，然后我就苦逼了，因为我的分数比她们都高，表面上看，我似乎填哪里都可以，想未来和谁在大学校园里发展恋情或色情都可以任选。
但事实上，一个都不可以！
因为我的爹妈，我的老师，我的校长，我的三姑六姨，都会拿出丁学校、戊学校、己学校，来给我选。
这些都是分数线更高，牌子更加响亮的学校，上这样的学校才叫做门当户对，如果我为了三个女同学的身体而填报了甲、乙、丙学校，就会被视作给母校高中丢人，为徐家先祖抹黑。
当时我还争了一下丙学校，我很真诚的说那个女同学的手我都还没有摸过。
结果被我爸爸一记耳光扇了过来：“想当年，本家先祖徐福大将军裹挟三千童男女开发日本，何等恢宏霸气，以一己之精华缔造一个民族，这才是床第之欢的天下霸道，哪像你个不孝子孙，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就要不顾远大的前途么和家族的荣誉么？”
所以我说了，这个学校，根本不是由我自己来选择的。
而且，就算是刚才我说的那伙人，他们自己互相之间还要反复攻略呢。
比方说丁学校和戊学校，这两家的抛档分数线我都能够得上，他们都是什么211、985的重点院校，关键的一点，丁学校在北京，是全国著名大学；戊学校在长沙，品牌影响力当然没有丁学校那么牛，但是我姨妈、姨父在这个学校里有熟人。
好，问题来了。
我那个母校高中的校长、校党委书记、年级主任、班主任，一窝蜂儿地跑我家里来做工作，要我填报丁学校。
可以理解，全国名牌嘛，我要是填进去了顺利录取，那一年母校高中也脸上有光，书记、校长都政绩斐然。
但是我家里人都不干。
他们觉得太悬，虽然够上了抛档线，但这只是理论上你的档案能被抛过去，还鬼知道人家接不接呢。
戊学校，虽然抛档线和丁学校差不多，但是好歹咱姨妈姨父在校管理层有熟人啊，只要档案跑进来了，人家一运作，保险能念得起啊。
两拨人就这么纠结了几天，最后我家里人的意见还是占了上风，我就这样“被自愿”选择了那个戊学校。
苦逼吧？
无奈吧？
所以到选专业的时候，无论如何我要自己来了。
你们不要以为我多自由，这件事情我是打了伏笔的。
其实从小我就是个理科迷，大家看我写书的风格也能辨识出来，但是“自由价更高”，为了这件事情我念高二分班的那年，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选择了文科。
对外的理由倒是很好编，我分到的那个文科班，全班45个人，算我在内一共7个男的。
而其实真实的原因，就是到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随心所欲填报戊学校的专业，谁都没法子管我。
因为我爹妈是理科生，在铁路系统专业折腾电气信号的。
我这人就不愿意被管。
那时候如果我高中分了个理科班，说不定高考的时候就要填报理科专业，毕业之后自己找工作如果困难点儿，我爹妈分分钟就会将我拉回到铁路系统上班，到时候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处于爹妈的监控之下，连和单位的同事约个炮都会被盯死。
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冷。
绝对要选择一个我爹妈从未涉及，学都学不来的行业！
只有这样，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学问自己研究，工作自己找，男男女女自己去约，我才不要被人管着！
这就是当初我那个高中物理老师拍着桌子骂我为什么选文科，而我死活不吭一声的原因。
果然，后来的事情就很顺心了。
当然，其中我也要付出一点儿代价，毕竟我亲手导演的这条人生路线，完全抛弃了家族既有的人脉、资源，完全靠自己打拼，因而混到现在也没能在体制内端上铁饭碗，毕业十五年总是在各种民间资本家私营老板之间被卖来卖去，生活的确是自己的，但有些苦楚自然也得自己去承受。
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也就是2018年6月25日，我们湖南省的高考抛档线出来了，考生们的分数也都出来了。
我老婆的表弟，也就是她舅舅的儿子，哎呀，那叫一个悲催啊。
好好的十八岁鲜肉，硬是被他爹妈设计成了三十八岁的老肉。
十八岁，本来应当是对各种未来，各种色色的事情充满着憧憬的美好年龄，说不定做梦还能看到自己和同班女同学在乞力马扎罗山的巅峰震出雪崩呢。
他倒好，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爹妈报了个艺术特长生。
我还不知道他啊，除了下半身，还有哪里会“特长”？
不要紧，现代中国什么奇葩玩意儿没有啊。
今年初，寒假的时候，舅妈带着儿子来长沙，参加一个什么特长生培训班。
寒假才多少天？
个把月不到，丫就出师了，然后就去参加了所谓的特长生招考。
这就是我们国家的高等教育。
你让那些苦读寒窗十几年的正经考生怎么想？
当时我去看过他，很苦逼的，跑长沙来，零基础搞艺术特长急训，全程他老妈陪着，啥别的事情都不能干，唉，那个把月真不知道丫是怎么熬过来的。
报考的是外省，到广东省的一个还有些名气的大学去念播音主持专业。
嗯，你们想说什么？
十八岁的鲜肉，播音主持，又是在广东省的知名院校，你们一定在想入非非一些浪漫的场景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舅妈大人把工作辞了，全程搬去广东，四年陪读！
傻了吧？
我有的时候真的是没有搞明白，我还傻乎乎的赞扬呢，我说广州这地方好，将来发展的机会也多……
舅妈粗暴地打断了我，“毕业就带他回去！”
后来我搞明白了，其实他们的终极目的，是要把儿子搞进他老爹所在的事业单位，拿铁饭碗去，关键这个铁饭碗单位现如今关系再硬，你要进去的话，文凭门槛这一关是没法子逃的，人事管理部门如今都是自动化身份辨识，你不可能街头找师傅雕刻一个萝卜章，弄本假文凭来蒙事儿。
必须本科以上，必须并轨统招。
但是我那个小表弟，他书念得不好，正经考的话三本都无望。
只能考艺术特长生，这个事情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他老妈要抹杀他一切菁菁校园的浪漫梦想，辞掉工作办内退，跑去广东陪读，也要盯着丫把毕业证拿到手，否则一切全白搭。
不得不钦佩，可怜天下父母心，确实用心良苦。
所以现在想来，把书念好还是有念好的好处，不说有资格贪赃枉法剥削平民大富大贵，至少你还能像我这样活出一份自由嘛。
邓达目前的状态，比我高考的时候更加自由，分数一出来，四川全省理科状元。
好家伙，这下子他妈为难了。
因为邓达自己不想事，跑出去旅游了，选学校选专业的事情都交给自己老妈，我去，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哪儿念书想念哪一门啊？
总之这些再怎么难，也还只算是琐事。
邓甬力现在要办的，才是大事。
“我说你到底在哪儿啊，千万别往什么穷乡僻壤山沟里跑听到了没有？”邓甬力有特权啊，他在飞机上可是打开了手机嚎的。
机组人员没有办法，将他一个人关到了头等舱，不然让其他乘客看到了他在飞机上打电话那可不得了。
“老爸，你在飞机上可以收敛一点儿吗。”邓达接到电话也是一阵无语，“您自个儿也说了，您现在不是省委常委了，也不是副省级干部了，您现在就是国防部的一个厅官，这可是民航班机，您这样打开手机通话影响多不好。”
“你小子少给我扯淡！”邓甬力火了，“听好了，就呆在昆明，你是寻花问柳也好，败家花钱购物也罢，反正不许出城，等我来找你！”
“好啦好啦，我在一个网友这里呢，一会儿我把地址发微信定位给你。”邓达赶紧安慰着父亲。
“什么网友啊，你什么时候在昆明有网友？”邓甬力愣了。
“您也认识的啊，最近您不是每天都在网易云阅读上看那本《体修动天》么，就是那个作者啊，笔名叫‘天道酬勤’，他就是昆明人嘛。”
好嘛，堂堂厅长父子，竟然是玄幻小说迷。
不过，这位天道兄一直很低调的，他那本《体修动天》总共也就写了三十一万字便完本了，之后也没有再开新书，邓甬力当初追书的时候，邓达就跟这位作者大人聊上了，可能因为兴趣、学识啥的也颇聊得来，这两个人便相约等邓达高考结束，就在云南度暑假，顺便旅旅游。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古话，更何况，现代社会，已经没有“君”了。
邓甬力接到公安部下发的任命状之后，整整骂了一宿的街。
也是啊，都快到退休年龄的人了，本来还指望着平平安安解甲归田，妻儿老小一家子带着退休金环游世界呢。
这下好，要求他跨系统调动，去接那个秦素的班。
因为深知这位四川省厅长大人的火爆脾气，即便是他的老上级，公安部的那些部长、副部长们，也是任命状一发出去后就逃离了办公室，手机、电脑全关。
留下办公室那帮小妹子来接听邓甬力的咆哮电话。
“你们给我转告那几个王八蛋，老子不是皮球，他们爱踢哪儿就踢哪儿，他们是不是酒喝多了脑子没醒，还以为中国队进了世界杯呐。四川省厅不是全国公安系统的一份子吗？偏偏我邓甬力就是后娘养的？解放军政治部怎么了？军、警两条线，他有什么资格调老子的档案？……少给老子忽悠，我不吃那你们那一套，什么服从国家分配？他们国家安全部为什么不服从分配？宗教事务管理局的局长为什么不调去补秦素的缺？你们就是平日里军方的油水捞太多了，拿人银子就手软，然后就把自己的同志不当人，我告诉你，今天我邓甬力去了国防部，明天我第一个就反你们的贪！”
牢骚归牢骚，脚下的行程却一点儿都不慢，当天就把四川省委常委会给开了，算是做个交接，他要立即出发。
别误会啊，他可并不是赶去长沙，到国防科大的办公室赴任。
虽然文件上要求他7月1日前到任，但是一开头我就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邓甬力买了张机票，直飞昆明。
徐步摇写的案件总结已经全网通报，就算不调任国防部，他也是很清楚的。
对，那个溪生科技公司的中药材采购点，就在云南、贵州两省，这也是案件接着往下查的一个线索。
可更为关键的是，眼下邓甬力的儿子正在云南。
你说他急不急。
所以三部委的命令算个屁，他得先去云南将宝贝儿子弄出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别误会啊，邓厅长年轻时一直在工作岗位上奋勇拼搏，所以他这个儿子年岁并不大，算是升了厅官之后才老来得子。别看邓甬力都快退休了，他那个儿子2018年才参加高考。
考完了当然要去放松放松啦，再说邓少爷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学霸，所以他考完之后什么都懒得想，自己打包了行李，就出门旅游去了。
“等分数、填志愿、选专业，这些事情就拜托妈妈去做了，反正她是法定监护人之一，有代理权限，总之我暑期旅游期间，非急勿扰。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钱不够了我有法子弄，绝对干净。”
好家伙。
什么叫没心没肺？这就是没心没肺。
尼玛连学校和专业自己都懒得看啊？
邓甬力的儿子叫邓达，跟我那时候的心态就不太一样，我高考的时候，那简直就是讨价还价跟打仗似得。
首先学校你根本没办法自己选。
比方说我喜欢的那几个女同学，她们都比你考得分数低，只能填报甲学校、乙学校、丙学校，然后我就苦逼了，因为我的分数比她们都高，表面上看，我似乎填哪里都可以，想未来和谁在大学校园里发展恋情或色情都可以任选。
但事实上，一个都不可以！
因为我的爹妈，我的老师，我的校长，我的三姑六姨，都会拿出丁学校、戊学校、己学校，来给我选。
这些都是分数线更高，牌子更加响亮的学校，上这样的学校才叫做门当户对，如果我为了三个女同学的身体而填报了甲、乙、丙学校，就会被视作给母校高中丢人，为徐家先祖抹黑。
当时我还争了一下丙学校，我很真诚的说那个女同学的手我都还没有摸过。
结果被我爸爸一记耳光扇了过来：“想当年，本家先祖徐福大将军裹挟三千童男女开发日本，何等恢宏霸气，以一己之精华缔造一个民族，这才是床第之欢的天下霸道，哪像你个不孝子孙，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就要不顾远大的前途么和家族的荣誉么？”
所以我说了，这个学校，根本不是由我自己来选择的。
而且，就算是刚才我说的那伙人，他们自己互相之间还要反复攻略呢。
比方说丁学校和戊学校，这两家的抛档分数线我都能够得上，他们都是什么211、985的重点院校，关键的一点，丁学校在北京，是全国著名大学；戊学校在长沙，品牌影响力当然没有丁学校那么牛，但是我姨妈、姨父在这个学校里有熟人。
好，问题来了。
我那个母校高中的校长、校党委书记、年级主任、班主任，一窝蜂儿地跑我家里来做工作，要我填报丁学校。
可以理解，全国名牌嘛，我要是填进去了顺利录取，那一年母校高中也脸上有光，书记、校长都政绩斐然。
但是我家里人都不干。
他们觉得太悬，虽然够上了抛档线，但这只是理论上你的档案能被抛过去，还鬼知道人家接不接呢。
戊学校，虽然抛档线和丁学校差不多，但是好歹咱姨妈姨父在校管理层有熟人啊，只要档案跑进来了，人家一运作，保险能念得起啊。
两拨人就这么纠结了几天，最后我家里人的意见还是占了上风，我就这样“被自愿”选择了那个戊学校。
苦逼吧？
无奈吧？
所以到选专业的时候，无论如何我要自己来了。
你们不要以为我多自由，这件事情我是打了伏笔的。
其实从小我就是个理科迷，大家看我写书的风格也能辨识出来，但是“自由价更高”，为了这件事情我念高二分班的那年，顶住方方面面的压力选择了文科。
对外的理由倒是很好编，我分到的那个文科班，全班45个人，算我在内一共7个男的。
而其实真实的原因，就是到了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随心所欲填报戊学校的专业，谁都没法子管我。
因为我爹妈是理科生，在铁路系统专业折腾电气信号的。
我这人就不愿意被管。
那时候如果我高中分了个理科班，说不定高考的时候就要填报理科专业，毕业之后自己找工作如果困难点儿，我爹妈分分钟就会将我拉回到铁路系统上班，到时候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处于爹妈的监控之下，连和单位的同事约个炮都会被盯死。
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冷。
绝对要选择一个我爹妈从未涉及，学都学不来的行业！
只有这样，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学问自己研究，工作自己找，男男女女自己去约，我才不要被人管着！
这就是当初我那个高中物理老师拍着桌子骂我为什么选文科，而我死活不吭一声的原因。
果然，后来的事情就很顺心了。
当然，其中我也要付出一点儿代价，毕竟我亲手导演的这条人生路线，完全抛弃了家族既有的人脉、资源，完全靠自己打拼，因而混到现在也没能在体制内端上铁饭碗，毕业十五年总是在各种民间资本家私营老板之间被卖来卖去，生活的确是自己的，但有些苦楚自然也得自己去承受。
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也就是2018年6月25日，我们湖南省的高考抛档线出来了，考生们的分数也都出来了。
我老婆的表弟，也就是她舅舅的儿子，哎呀，那叫一个悲催啊。
好好的十八岁鲜肉，硬是被他爹妈设计成了三十八岁的老肉。
十八岁，本来应当是对各种未来，各种色色的事情充满着憧憬的美好年龄，说不定做梦还能看到自己和同班女同学在乞力马扎罗山的巅峰震出雪崩呢。
他倒好，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爹妈报了个艺术特长生。
我还不知道他啊，除了下半身，还有哪里会“特长”？
不要紧，现代中国什么奇葩玩意儿没有啊。
今年初，寒假的时候，舅妈带着儿子来长沙，参加一个什么特长生培训班。
寒假才多少天？
个把月不到，丫就出师了，然后就去参加了所谓的特长生招考。
这就是我们国家的高等教育。
你让那些苦读寒窗十几年的正经考生怎么想？
当时我去看过他，很苦逼的，跑长沙来，零基础搞艺术特长急训，全程他老妈陪着，啥别的事情都不能干，唉，那个把月真不知道丫是怎么熬过来的。
报考的是外省，到广东省的一个还有些名气的大学去念播音主持专业。
嗯，你们想说什么？
十八岁的鲜肉，播音主持，又是在广东省的知名院校，你们一定在想入非非一些浪漫的场景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舅妈大人把工作辞了，全程搬去广东，四年陪读！
傻了吧？
我有的时候真的是没有搞明白，我还傻乎乎的赞扬呢，我说广州这地方好，将来发展的机会也多……
舅妈粗暴地打断了我，“毕业就带他回去！”
后来我搞明白了，其实他们的终极目的，是要把儿子搞进他老爹所在的事业单位，拿铁饭碗去，关键这个铁饭碗单位现如今关系再硬，你要进去的话，文凭门槛这一关是没法子逃的，人事管理部门如今都是自动化身份辨识，你不可能街头找师傅雕刻一个萝卜章，弄本假文凭来蒙事儿。
必须本科以上，必须并轨统招。
但是我那个小表弟，他书念得不好，正经考的话三本都无望。
只能考艺术特长生，这个事情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他老妈要抹杀他一切菁菁校园的浪漫梦想，辞掉工作办内退，跑去广东陪读，也要盯着丫把毕业证拿到手，否则一切全白搭。
不得不钦佩，可怜天下父母心，确实用心良苦。
所以现在想来，把书念好还是有念好的好处，不说有资格贪赃枉法剥削平民大富大贵，至少你还能像我这样活出一份自由嘛。
邓达目前的状态，比我高考的时候更加自由，分数一出来，四川全省理科状元。
好家伙，这下子他妈为难了。
因为邓达自己不想事，跑出去旅游了，选学校选专业的事情都交给自己老妈，我去，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哪儿念书想念哪一门啊？
总之这些再怎么难，也还只算是琐事。
邓甬力现在要办的，才是大事。
“我说你到底在哪儿啊，千万别往什么穷乡僻壤山沟里跑听到了没有？”邓甬力有特权啊，他在飞机上可是打开了手机嚎的。
机组人员没有办法，将他一个人关到了头等舱，不然让其他乘客看到了他在飞机上打电话那可不得了。
“老爸，你在飞机上可以收敛一点儿吗。”邓达接到电话也是一阵无语，“您自个儿也说了，您现在不是省委常委了，也不是副省级干部了，您现在就是国防部的一个厅官，这可是民航班机，您这样打开手机通话影响多不好。”
“你小子少给我扯淡！”邓甬力火了，“听好了，就呆在昆明，你是寻花问柳也好，败家花钱购物也罢，反正不许出城，等我来找你！”
“好啦好啦，我在一个网友这里呢，一会儿我把地址发微信定位给你。”邓达赶紧安慰着父亲。
“什么网友啊，你什么时候在昆明有网友？”邓甬力愣了。
“您也认识的啊，最近您不是每天都在网易云阅读上看那本《体修动天》么，就是那个作者啊，笔名叫‘天道酬勤’，他就是昆明人嘛。”
好嘛，堂堂厅长父子，竟然是玄幻小说迷。
不过，这位天道兄一直很低调的，他那本《体修动天》总共也就写了三十一万字便完本了，之后也没有再开新书，邓甬力当初追书的时候，邓达就跟这位作者大人聊上了，可能因为兴趣、学识啥的也颇聊得来，这两个人便相约等邓达高考结束，就在云南度暑假，顺便旅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