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红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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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心红头绳

    杜峦这天周末休息,大冷天的,他准备睡到上午11点。可是好梦在九点半被人打破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发来一条短信:“你好,杜峦,我是圆通快递公司快递员陈晓灵,你有个快递到了。请速来取,地址为白马小区三期7幢B单元102室。”杜峦的手机信息提示音设置得很响亮,三遍急促的铃声彻底让他清醒了。

    谁会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工作呢?他和家里不通音讯已经两年了。在现在的这所私立中学上班,杜峦也尽量低调做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害怕熟人有一天会遇到自己。两年过去了,这种担心一天也没有应验过。

    有人寄快递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学生,比如学生家长。

    白马小区不远,距离杜峦住的地方,只有一站路。他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套上件棉大衣就往走。快下楼梯时,杜峦将衣领高高地竖了起来,脖子缩进衣领里。

    小区里很静,杜峦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找到了三期,他叩开了那扇门,门后面站着一个眼睛很大的女孩,她的发型是这个城市今年最为流行的非主流,中分,一边长一边短,女孩怀疑地瞟了他一眼,问道:“取快递的?”

    杜峦嗯了一声,心想这位应该就是陈晓灵了。

    那女孩把他让了进去,客厅里摆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有台电脑。

    “你叫什么?身份证带了吗?”那女孩问道。

    杜峦没说话,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女孩看了看,哦了一声笑道:“你很快呀,我刚给你发了手机短信,你就来了。对了,邮件发的地址是学校,由于今天是周末,我怕你不在那里,所以没有送到学校去,麻烦你来取,真是不好意思。”果然她是陈晓灵。

    陈晓灵说话间,已从地上一堆邮包里找出了杜峦的那份。

    这是一个邮包,用黑色方面袋紧紧地包裹好的,外面贴着一张清单。杜峦的目光立即扫向寄件人那一栏,可惜那里只写了两个字:“内详”。

    快递的收件人和寄件人都应该写得清清楚楚的,包括彼此的联系方式都要有,可是这个邮包竟然没有。这让杜峦很是惊讶。他又向地址清单的右上角看去。按常理,那里应该显示邮件来自哪个城市。

    可是那里还是什么都没写。

    上面有的,只是杜峦所在学校的名称和他的姓名,当然,还有他的手机号。

    “签收一下吧,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对了,要不要验一下货?”陈晓灵看着杜峦,她握着一支中性笔,正准备向杜峦递过来。

    “我很奇怪,这邮件是怎么寄来的?”杜峦没有接笔,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黑色方面袋。

    映入杜峦眼帘的,是几束红毛线。

    红毛线下还有一张便笺纸,杜峦顾不得陈晓灵惊讶的目光,他迅速地把便笺取出来,读了起来。

    “你好,请把这几束红头绳寄给你的亲人。你母亲,妹妹和妹夫,弟弟和弟媳,当然,还有一束留给你自己。”便笺仍然没有署名,可是杜峦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的后背一阵阵发凉,甚至他感觉有双眼睛正在窥视着自己,这让他无比得紧张。

    陈晓灵的中性笔递到他手里的时候,杜峦吓得一哆嗦,笔顺着手就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是因为红毛线吗?”陈晓灵惊讶地问道。

    杜峦没出声,他翻动了一下那几束红毛线,又是一惊,红毛线里面还夹杂着绿毛线。一束两束三束,不多不少,正好六束。

    杜峦强忍着内心里巨大的颤动,他弯腰捡起笔来,在快递包的清单上签了名,又道了一句“谢谢”,然后拿上这六束毛线匆匆地离开了。

    那人把这六束红绿夹杂的毛线称作头绳。

    这个称谓一下子让杜峦想到了很多。

    小的时候,家乡的那个村子里有人死去,那户人家就会给前去吊唁的村民们两束红绿头绳,让人们带回家去,佩戴在女孩子的头上,或者系成线圈,绕在男孩的手腕上。

    头绳可以避邪。人死去的前七天,灵魂会顺着他生前去过的地方,一一收集足印。既然他生前生活在这个村落里,那么他去过的地方就更多了。比如,他曾去过哪户人家串门,那他注定会再去那里收足印。

    孩子的眼神最无邪,他们会看到死去的灵魂。

    为了避免孩子们受到惊吓,于是以红头绳绿头绳来避邪就成了一种风俗。

    灵魂害怕那些红红绿绿的东西,尤其是绳子,因为绳子就是羁绊。

    杜峦把那六束头绳捏在手里,不停地翻转。此时,他的思绪早已飘飞到三年前的时候。难道是那个人死而复生,故意装神弄鬼来吓唬自己吗?

    还是那人死了之后,他的家人一路尾随自己来到了这个城市,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吓自己?

    杜峦不能确定。

    也许寄头绳的人和以前那件事并无联系,这一切仅仅是一种巧合呢。

    杜峦越想越糊涂,他真不明白这头绳里蕴藏的涵义。对方是什么人,他寄头绳来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杜峦决定,一切还要通过陈晓灵才能找到答案。既然快递是陈晓灵那里发出的,她那里就会有记录。顺着记录,应该能找到始发地。

    陈晓灵接到杜峦请她吃饭的电话,不由得愣住了。她连忙表示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负责接收快递,他负责从公司取快递并分发到户。我们的家其实是圆通快递的一个点。”

    杜峦表示陈晓灵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快递从哪里寄来的?刚才我走得匆忙,没有顾得上问了。”说话时,杜峦的眼前浮现出陈晓灵家客厅里那台荧屏闪烁的电脑。

    “原来就是这事呀,好吧,我来替你查一下,至于吃饭那就不用了,举手之劳的事呢,杜老师,”陈晓灵答道。

    十分钟之后,杜峦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愣了愣,估计是陈晓灵,于是随手接听了,对方是个男的,静静地用着普通话问道:“杜老师吧?东西都收到了?”

    杜峦一惊,立即答道:“收到了,你是哪一位?”

    那人打了个哈哈,“收到就好,收到就好。收到就好啊。”说着,电话便挂断了。

    电话断了之后,陈晓灵的电话跟着来了,“杜老师,我替你查过了,那个快递就来自于本城,至于是谁寄的,我就不清楚了,”

    “可以查出来吗?”杜峦不死心,追问了一句。

    “这样吧,杜老师,我男朋友熊才俊回来后,我让他帮你去公司查一查,有消息我联系你,”陈晓灵没有拒绝。

    周一,杜峦继续去上课。因为周日一天都被那份快递搅得头晕晕的,杜峦上课时也没了精神。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对于自己的情况应该非常清楚。

    比如,那人知道杜峦家乡的风俗习惯。

    比如,那人知道杜峦只有母亲,杜峦的父亲早就过世了。

    比如,那人知道杜峦有妹妹有兄弟,却没有哥哥没有姐姐,他甚至知道杜峦的妹妹和弟弟都结婚了,而杜峦没有。

    一个对自己的情况如此了解的人,居然在本城给自己发了快递。这是让杜峦最为惊心的地方。

    杜峦犯过命案。他原来也在一所学校教书,那所学校是家乡的一所中学,杜峦是高二年绵的个班主任,有天上自习课,有几个女学生告诉杜峦,说她们的宿舍闹鬼。

    杜峦看着已经发育的几个女学生,心里暗骂了一句。学校里有几个单身男教师,快50了还没有成家,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这帮人。因为白天那几个男教师经常用着淫邪的目光看着女学生。

    于是,杜峦便把自己的宿舍让出来给那几个女学生住,他却悄悄地住进了那几个学生的宿舍。宿舍在教学楼的三楼楼梯口,是从教室隔出了来的一间。

    深夜,杜峦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正想着这一夜也许会平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几声猫叫唤。紧接着,宿舍的窗户被推开了。

    杜峦随手开了灯,只见窗户那里露出一张白乎乎的毛脸。杜峦想也没想,拎起水瓶,对准那张脸砸了过去。

    水瓶不偏不倚,砸在伸进窗户的头上。水瓶砰的一声暴裂,一瓶开水汩汩地流了出来,杜峦听到那张脸一声惨叫,跟着,又是砰的一声,有个重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紧接着,有人惊呼,不好了,有人死了。有人摔死了。

    杜峦情知不妙,急匆匆地下了楼,顺着操场跑出了学校。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回去过。

    放了学,杜峦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买了张电话卡,利用公用电话亭往老家打了个电话。那个电话一直熟记在杜峦的心里,可是他始终没有胆量拨通过。

    父母送他上学,直到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没有给家里带来过什么好处,却在学校里犯下了命案。这样的子女,对于家庭来说,只能是一个灾难。

    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听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问道:“谁呀?是阿峦吗?”杜峦立即听出来了,是母亲的声音。

    杜峦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他几乎哽咽着答道:“是的,是我,娘。”

    “阿峦,你去了哪里?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不回来呀?”杜峦的母亲问道,一声比一声急。

    杜峦不敢说实情,他之所以这几年没有打过电话,就是害怕母亲接受不了自己杀了人的事实。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妈,家里都好吧?”

    “好,好着呢,”杜峦的母亲应道,“你在哪里,快回来吧。”

    杜峦以为母亲会说到警察来找自己这样的话,可是母亲只字未提,这让杜峦很是意外。也许,那人没有死?

    杜峦一再表示自己会立即回去,这才挂断了电话。

    回到住处不久,陈晓灵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男友熊小宝已经查出了那个邮包的来源,是本城的一个看守所。

    看守所?看守所里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地址?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寄件人姓名呢?”杜峦问道。

    “寄件人是名干警,他叫吴敏,”陈晓灵答道,“杜老师,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的情况,那就自己去查吧。”

    杜峦真的去了看守包,一问,那里的确有个干警叫吴敏。吴敏听完杜峦的来意,一双眼睛瞪圆了,“你就是杜峦?好,好,我正想着再给你打个电话呢。”

    吴敏告诉杜峦,前不久有个女犯人被转移关押到了这个看守所,女犯人据说是犯了杀人罪,她年龄不大,约摸20岁出头的样子,十天前,她突然委托吴敏替她寄一个包裹。吴敏寄过之后,她又让吴敏替她联系了杜峦,确认杜峦收到了包裹。

    “那个电话原来是你打的?”杜峦吃惊地问道。

    吴敏点了点头。

    “那她叫什么?还有,她现在人呢?”杜峦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那个寄包裹给自己的神秘人。

    吴敏叹了口气,轻声答道:“听说她杀的那个人是个教师,那个教师家里缠着不放,四处上访,估计她要上法庭的话,也是死刑。三天前,她自杀了。她叫袁静静。”

    杜峦整个人突然呆住了。袁静静是他原来在家乡中学教书带过的女生,正是她告诉杜峦,说她们宿舍闹鬼的。

    杜峦慢慢地猜到了原委。那天夜里,他的确是砸中了一个偷窥女生宿舍的教师,那个教师估计是爬梯子上楼的,被水瓶砸中后,从梯子上掉了下去摔死了。

    杜峦逃走后,袁静静成了替罪羊。

    一阵风吹来,恍惚中,杜峦似乎看到了袁静静向他走了过来,浅浅地笑着,“杜老师,我就是死了也感谢你,是你保全了我们的清白。有了我寄出的红头绳,会保佑你和你的家人不受邪气的侵扰。再见了。”

    傻孩子,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地址的呢?也许冥冥之中,真的会有灵魂的存在吧?杜峦的眼泪慢慢地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