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学
推荐阅读：黄帝内经、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风起龙城、吞噬星空、正青春、周公解梦、第九特区、重生之御医
一秒记住【多彩小说网 www.dctxt.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希望小学这种东西，掀起社会热潮的时候，大致是在……那个年代叫做1998吧好像？
其实这东西，它是隶属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的“希望工程”的一部分。
说白了，就是号召社会上拥有闲置资金的有钱人和略有钱的人，通过援助资金、物资等有意义的活动，帮助落后省份、县、市、乡镇等地方建校办学，或对接贫困学生，或长期在教育教学方面全面帮助提高，以此给一个地方带来希望与梦想，尽快致富奔小康。
但是现在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个工程已经残废了。
别惊讶，八零后的读者还有没有印象，那个时候你们中考、高考之前，做各种模拟试卷的时候，时事政治的板块，是不是都考过这玩意儿？
七零后的读者，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也掏出过为数不多的钞票和衣服，捐给了操办希望工程的中国青年基金会？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希望小学项目，就已经杳无音讯了。
自己去百度百科搜索“希望小学”的词条，你们会看到“现状”栏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一些教学资源的浪费。”
客观讲，这句带评论性的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
大约到2012年的样子吧，网易社区被丁磊残忍地关闭了，而也就是那几年，地方上的各种媒体，开始密集报道希望小学被拆除、撤并、闲置、废弃或沦为他用的新闻，举个例子吧，早前，国家级贫困县——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在众多爱心人士的资助下，曾经建起了七十六所希望小学！
很多吧？可是到了2008年年底，这个“希望小学之县”只剩下了十八所希望小学还在运作，另外的五十八所小学或卖给农民种庄稼、养猪养鸡，或作为村委会办公之用，或一片荒芜……
该县黄柏村村支书徐长强说，当年每个村都建有希望小学，有的村不止一所。然而，学校建起后，生源却逐年减少，一些家长认为城里学校教学质量更高，便纷纷将孩子转到镇上的实验小学，希望小学便闲置了。
2012年的时候，长阳县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姓胡，按照他的回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期间，正好是撞上了生源高峰期，那个时候呢，希望小学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实话说，这七十六所希望小学确实解决了当时山里孩子读书难的问题。
然而，几年后，出生率开始降低了，适龄儿童逐年减少。
同时又撞上了人口流动频繁的外出打工大潮，生源急剧减少。
再同时，合乡并村的狂风暴雨……总之是各种潮全都吹到了一起。
教育资源就这样疯狂过剩了。
就拿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来说吧，据统计，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不管是有希望俩字儿还是没有那俩字儿的，长阳县一共有中小学超过了四百所！
貌似我现在居住的一个城市也没这么多吧？
尼玛一个县就折腾了四百多？
所以到了网易社区关闭的那一年，全县所有的中小学，只剩下了六十九所，全县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山区希望小学彻底闲置了。
可能有人说，你湖北是中部地区，而希望小学主要是支援西部去的，你这个案例不具有普遍性。
记得是有一年的春节前后，在贵州省凯里市龙场镇老山村——这是西部地区了吧？一所由湘江灵泉慈善基金会捐款二十万元、凯里市政府匹配十五万元援建的希望小学，刚使用不久，第二年的新年都没过，丫就被弃用变成了垃圾回收站。
不光是中、西部，东部省区也跑不了，贵州那事儿同一年的十月份，在江西省吉水县的一个偏远山村，人们发现了一所三层高的希望小学，它已经空置了，而且被当做当地村民放置农具的仓库，学校的操场呢，则成为了农民的晒谷场。
其实很多人都只是注重到了那些建筑物，那些建设用地在被浪费。
我说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除了房地产还有别的东西么？
教师啊！那么多配属到希望小学的老师怎么办？
从物质到人才，简直就是全面崩盘。
当一群人赶到位于大山深处的这所“灌阳县新兴希望小学”的时候，倒是看到了非常不平凡的一幕。
这里……没有闲置，但是大量地挪作他用了。
这话，我自己写着也觉得有些矛盾。
“是这样，”县教育局的同志擦着一脑门的汗珠，很显然，这家伙平时也很少来巡视山里的学校，这种体能状态一看就知道和我一样，八小时坐办公室养痔疮的那种男人，“这临近几个村都修了公路，通了班车，所以干脆合并了一些资源，这几个临近村的孩子，都集中到了这所希望小学念书。不过其实加起来，学生也就这么多。但是路程远啊，少不了最远的村里的孩子，他们周一至周五，得住校。”
咕咚咕咚，教育局的这位同志显然是还没有匀过气来，打开矿泉水瓶子就是一顿猛灌，“还有啊，这山里头，没多少商业配套，买啥用啥都不方便。幸亏当初这个希望小学捐献建设的面积足够大，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学生的容纳量，自然就有了多余的建筑物，用来配备学生宿舍啊，食堂啥的。”
“那这个大足球场是咋回事啊？”卢永恒一眼望过去，整个足球场中央，全都成了菜地，莴苣、菠菜、大蒜、茄子、辣椒、胡萝卜……真是啥都有啊。不过外围的四百米跑道倒是挺干净的，还有一些孩子们在下课的时间玩耍呢。
“你好，我是这里的校长，我姓胡，我叫胡勇。”一个中年男子彬彬有礼的说。
胡校长虽然也是广西人，但人家并不是乡下人，正儿八经的师范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原本是在柳州市区的学校教书，待遇不算忒高，但那个年代丫也算是铁饭碗人士，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响应国家希望工程的召唤，自愿调岗来到了这所希望小学教书。后来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个原因，希望工程教师资源大量闲置、返回，各种处理，胡勇没去掺和，反而是自愿留在了这所学校，还兼任了校长。
“教育经费拨款有限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胡校长解释说，“关键在于，这里是大山深处，虽然村村通的公路已经完善，但毕竟，我们学校的食堂，可雇不起日常的物流车辆，采购订单不大不小的，人家小商小贩没多少利润也不愿意接活，还有，蔬菜不易保存，我们这里又没有冷链仓储，不可能一次性购进很多天量的蔬菜堆放在空置的教室里。所以思来想去就弄出了这么个法子，我让教师和住校学生把这个足球场改装成了菜地，一来改善改善生活，二来也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
“住校学生？”苏季问。
“是啊，维持这种面积的菜地不需要太多人手，而且也只有较远村子的那些住校学生，才有充足的闲暇时间来打理菜地，学校作为激励，减免了他们部分的住宿费用。”胡校长用手一指教学楼的侧面，“那边还有一个篮球场，所以学生们平时搞体育活动的空间还是有。”
叮铃铃——
上课铃敲响了，正好，这个时候学生们都进入教室上课了，一行人决定乘着这个时间赶紧去瞧瞧那口水井。
不得不说，动用社会资金捐资兴建的希望小学，跟传统渠道财政拨款兴建的，那架势就是不一样，教学楼折腾得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们干脆拿出了一个独栋拨给这些教师使用，宿舍、办公一体化，还带个独立小院，水井就在这个院子里。
“灌阳县的地下水资源丰富，经过权威部门的测定，水质优良，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天然矿物质，再加上我们这个学校，又处在一条地下水脉的相对上游位置，基本没有二次污染。”胡校长笑着说，“小学生嘛，都处在生长发育的阶段，所以我们这里的饮用水基本，都是采用这口井里打上来的地下水，你们看。”
胡校长指着教师楼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那是我们的分流引水机房，地下水直接供应到教学楼、办公楼、宿舍和食堂，至于县里接过来的自来水，我们主要用于清洗保洁，还有菜园的灌溉等。”
“真是世外桃源啊。”苏季羡慕地说，“我小时候要是能呆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小学校里，那我肯定一辈子都不想毕业离校了。”
“领导过奖了，其实山区学校的景致大都差不多的，只不过可能是当初希望工程捐助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做得好吧。”胡校长呵呵地笑道。
徐诗寒阴着一张脸，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没说话。
呼啦——
谢琼展开图纸，“大家看，这就是声纳探测仪绘制出来的水下情况。”
井底，地下暗河的石笋断裂状况。
“很明显，”谢琼又将沿线其他几处水井地下暗河的声纳探测图拿了出来做对比，“其他几处探测点，河道底部石笋的破坏状况，大致是有一个线性规律的，从分布上来看，就像是有一个移动物需要来回通行，而把原本密集的石笋林给撞开了一条通道而已。可是大家再看看咱们现在所处的这口水井。”
一片狼藉，宽敞的河道空间里，只有为数不多的石笋还在边缘地带矗立，中央区域一大片圆形的地方，已经全是断裂状。
“这说明，那头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一带出没。只是不知道时隔八十多年，这东西还在不在。”段诗萌咬咬嘴唇，“诗寒学长，我们要下井么？”
“我想上厕所。”徐诗寒突然说。
“啊啊，公共厕所在右边，”胡校长赶紧用手一指，“哪，就是那栋矮房子。”
徐诗寒撒开两腿，绝尘而去，众人一脑门汗。
谢琼无奈的摊着手，“别看我啊，我师弟才是总指挥，下不下井听他的，等他排泄完回来再说吧。那个，你们还有谁要上厕所的，都去吧。”
上个厕所是不需要太久时间的，徐诗寒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走了回来。
“校长，你为啥要我去距离相对远的厕所啊？”徐诗寒用力抽抽鼻子，“我刚才明明闻到一股臊臭的气味，是从左边这个方向飘过来的，那个更近一点儿的房子不也是公共厕所吗？”
“哦，你说那个啊，”胡校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房子不是厕所啦，是个猪圈。”
啥？学校里养猪？
“我说胡校长，您这副业做得，倒是挺有声色的嘛！”谢琼也真是服了。
在徐诗寒旺盛好奇心的要求下，一行人只得捂着鼻子，在胡勇的带领下，参观这所校园养殖场。
房子并不大，里面养的猪也并不多，一共就二十多头吧，要么懒洋洋地睡着，要么趴在食槽上拱着饲料。
“改善生活，改善生活，”胡校长嘿嘿地陪着笑，“空置的房子太多了，再说学生也不能老吃素啊，我就在这里养了几头猪。那个，说起来，这也是学生动手能力的一种锻炼嘛，山里人家不都说孩子读书没什么用么？我们这儿就不一样，在我们学校念书的学生，周末或者放假一回到家里，那可是啥农活都能干，手脚麻利效率高，开家长会的时候，那些当爹当妈的都非常满意。”
“胡校长真是多才多艺啊，”徐诗寒佩服地说，“这么看来，您一定是本地少数民族了，所以才对这乡里的实际情况掌握和运用得如此之好。”
“本地是没错，”胡校长笑着说，“我是广西人，也在柳州念的师范，可我不是少数民族啊，我是汉人，实在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最开始希望工程援助对口的时候，我跑这些村子比较勤快，所以更加了解这些山区农户吧。”
徐诗寒点点头，又蹲下身子伸手摸摸那头正在拱食的大肥猪。
“怎么样师弟？”谢琼问，“接下来咱们怎么弄？要不要通知消防大队，抽水，我们下井？”
“师姐，我饿了。”徐诗寒又冷不丁地飚了一句出来。
“不是，你……”谢琼愣了，“你消化道是怎么长得啊？你刚刚上完厕所的，这么会儿就饿了……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刚才是连着肠内容和胃内容一块儿排空了么？”
呕——
李全闻着空气里的猪屎味儿，耳旁又响起谢琼重口味的描述段子，实在有些受不了。
“再说，现在才十一点，学校食堂也还没有开餐吧？”谢琼皱着眉头，颇为不满。
“餐倒是开了。”胡校长说，“那个，领导们翻山越岭，长途颠簸来到我们学校，想必比正常钟点饿得快也是正常啦，说起来，其实我也建议大家现在去用餐，因为如果等到十二点的话，学生老师们都往那小食堂里面一拥挤，那就太吵了。”
好吧，谢琼只好吩咐大家和随行的警员们都去学校食堂提早吃午饭。
小学生的食堂，并不像大学里面那样复杂的，因为学生数量相对没有那么多嘛，所以打菜窗口、打菜阿姨也就相对少一些。
不过菜品还是挺丰富的。
“不错不错，”苏季拿着餐盘挨着窗口打菜，“看看，看看，这些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纯绿色无公害啊。”
“咦，还有蒜苗炒牛肉，宫保鸡丁，西红柿鸡蛋，还有红烧鱼块呢。”李全也来了胃口。
大家打了饭菜，分开在几个方桌上用餐。
谢琼一边吃，一边就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这个小师弟今天是怎么了？
打个饭菜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左挑右选的，还跟打菜阿姨眉来眼去，居然还去厨房里兜了一圈，半天才回来落座……不对，他拿那么多塑料饭盒过来干啥？
“赶紧，都打包，咱们带在车上吃。”徐诗寒把空饭盒分发给大家。
啊？
众人嘴里还含着饭菜……
“桂林市公安局紧急通知，要咱们赶回去开会，刑侦支队会议室，领导们都在那里等着咱们，快走！”不由分说，徐诗寒甚至主动帮其他人给饭菜打包。
“那个，胡校长，谢谢了啊，下次可能还需要再麻烦你。”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谢琼还是急匆匆跟胡勇打了声招呼。
“哪里哪里，招待不周，领导辛苦了，以后常来啊！”胡勇乐呵呵地也帮着大家打包饭菜。
灌阳县公安分局的一辆中巴车载着大家驶离了新兴希望小学。
一上车，徐诗寒就打开了所有人的餐盒。
“这是回县里的路啊……不是，师弟，市局什么时候发的开会通知啊，我怎么没有收到？”谢琼感觉脑子有些晕。
“嗯，那个，大家先吃饭吧。”徐诗寒把每一个餐盒都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扭过头来对谢琼说，“没开会，我瞎编的，咱们先回县公安分局。”
啊？
在个把小时的颠簸山路上吃完了中饭，一群人总算是回到了灌阳县公安分局。
谢琼实在是受不了了，“师弟，你倒是说清楚，今天你这是搞什么啊？那口井……”
“那口井并不是重点，”徐诗寒语出惊人，“这个姓胡的校长有问题！”
希望小学这种东西，掀起社会热潮的时候，大致是在……那个年代叫做1998吧好像？
其实这东西，它是隶属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的“希望工程”的一部分。
说白了，就是号召社会上拥有闲置资金的有钱人和略有钱的人，通过援助资金、物资等有意义的活动，帮助落后省份、县、市、乡镇等地方建校办学，或对接贫困学生，或长期在教育教学方面全面帮助提高，以此给一个地方带来希望与梦想，尽快致富奔小康。
但是现在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个工程已经残废了。
别惊讶，八零后的读者还有没有印象，那个时候你们中考、高考之前，做各种模拟试卷的时候，时事政治的板块，是不是都考过这玩意儿？
七零后的读者，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也掏出过为数不多的钞票和衣服，捐给了操办希望工程的中国青年基金会？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希望小学项目，就已经杳无音讯了。
自己去百度百科搜索“希望小学”的词条，你们会看到“现状”栏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一些教学资源的浪费。”
客观讲，这句带评论性的话，说得实在是太客气了。
大约到2012年的样子吧，网易社区被丁磊残忍地关闭了，而也就是那几年，地方上的各种媒体，开始密集报道希望小学被拆除、撤并、闲置、废弃或沦为他用的新闻，举个例子吧，早前，国家级贫困县——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在众多爱心人士的资助下，曾经建起了七十六所希望小学！
很多吧？可是到了2008年年底，这个“希望小学之县”只剩下了十八所希望小学还在运作，另外的五十八所小学或卖给农民种庄稼、养猪养鸡，或作为村委会办公之用，或一片荒芜……
该县黄柏村村支书徐长强说，当年每个村都建有希望小学，有的村不止一所。然而，学校建起后，生源却逐年减少，一些家长认为城里学校教学质量更高，便纷纷将孩子转到镇上的实验小学，希望小学便闲置了。
2012年的时候，长阳县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姓胡，按照他的回忆，“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期间，正好是撞上了生源高峰期，那个时候呢，希望小学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实话说，这七十六所希望小学确实解决了当时山里孩子读书难的问题。
然而，几年后，出生率开始降低了，适龄儿童逐年减少。
同时又撞上了人口流动频繁的外出打工大潮，生源急剧减少。
再同时，合乡并村的狂风暴雨……总之是各种潮全都吹到了一起。
教育资源就这样疯狂过剩了。
就拿这个国家级贫困县——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来说吧，据统计，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不管是有希望俩字儿还是没有那俩字儿的，长阳县一共有中小学超过了四百所！
貌似我现在居住的一个城市也没这么多吧？
尼玛一个县就折腾了四百多？
所以到了网易社区关闭的那一年，全县所有的中小学，只剩下了六十九所，全县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山区希望小学彻底闲置了。
可能有人说，你湖北是中部地区，而希望小学主要是支援西部去的，你这个案例不具有普遍性。
记得是有一年的春节前后，在贵州省凯里市龙场镇老山村——这是西部地区了吧？一所由湘江灵泉慈善基金会捐款二十万元、凯里市政府匹配十五万元援建的希望小学，刚使用不久，第二年的新年都没过，丫就被弃用变成了垃圾回收站。
不光是中、西部，东部省区也跑不了，贵州那事儿同一年的十月份，在江西省吉水县的一个偏远山村，人们发现了一所三层高的希望小学，它已经空置了，而且被当做当地村民放置农具的仓库，学校的操场呢，则成为了农民的晒谷场。
其实很多人都只是注重到了那些建筑物，那些建设用地在被浪费。
我说你们这些人的脑子里，除了房地产还有别的东西么？
教师啊！那么多配属到希望小学的老师怎么办？
从物质到人才，简直就是全面崩盘。
当一群人赶到位于大山深处的这所“灌阳县新兴希望小学”的时候，倒是看到了非常不平凡的一幕。
这里……没有闲置，但是大量地挪作他用了。
这话，我自己写着也觉得有些矛盾。
“是这样，”县教育局的同志擦着一脑门的汗珠，很显然，这家伙平时也很少来巡视山里的学校，这种体能状态一看就知道和我一样，八小时坐办公室养痔疮的那种男人，“这临近几个村都修了公路，通了班车，所以干脆合并了一些资源，这几个临近村的孩子，都集中到了这所希望小学念书。不过其实加起来，学生也就这么多。但是路程远啊，少不了最远的村里的孩子，他们周一至周五，得住校。”
咕咚咕咚，教育局的这位同志显然是还没有匀过气来，打开矿泉水瓶子就是一顿猛灌，“还有啊，这山里头，没多少商业配套，买啥用啥都不方便。幸亏当初这个希望小学捐献建设的面积足够大，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学生的容纳量，自然就有了多余的建筑物，用来配备学生宿舍啊，食堂啥的。”
“那这个大足球场是咋回事啊？”卢永恒一眼望过去，整个足球场中央，全都成了菜地，莴苣、菠菜、大蒜、茄子、辣椒、胡萝卜……真是啥都有啊。不过外围的四百米跑道倒是挺干净的，还有一些孩子们在下课的时间玩耍呢。
“你好，我是这里的校长，我姓胡，我叫胡勇。”一个中年男子彬彬有礼的说。
胡校长虽然也是广西人，但人家并不是乡下人，正儿八经的师范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原本是在柳州市区的学校教书，待遇不算忒高，但那个年代丫也算是铁饭碗人士，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响应国家希望工程的召唤，自愿调岗来到了这所希望小学教书。后来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个原因，希望工程教师资源大量闲置、返回，各种处理，胡勇没去掺和，反而是自愿留在了这所学校，还兼任了校长。
“教育经费拨款有限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胡校长解释说，“关键在于，这里是大山深处，虽然村村通的公路已经完善，但毕竟，我们学校的食堂，可雇不起日常的物流车辆，采购订单不大不小的，人家小商小贩没多少利润也不愿意接活，还有，蔬菜不易保存，我们这里又没有冷链仓储，不可能一次性购进很多天量的蔬菜堆放在空置的教室里。所以思来想去就弄出了这么个法子，我让教师和住校学生把这个足球场改装成了菜地，一来改善改善生活，二来也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
“住校学生？”苏季问。
“是啊，维持这种面积的菜地不需要太多人手，而且也只有较远村子的那些住校学生，才有充足的闲暇时间来打理菜地，学校作为激励，减免了他们部分的住宿费用。”胡校长用手一指教学楼的侧面，“那边还有一个篮球场，所以学生们平时搞体育活动的空间还是有。”
叮铃铃——
上课铃敲响了，正好，这个时候学生们都进入教室上课了，一行人决定乘着这个时间赶紧去瞧瞧那口水井。
不得不说，动用社会资金捐资兴建的希望小学，跟传统渠道财政拨款兴建的，那架势就是不一样，教学楼折腾得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他们干脆拿出了一个独栋拨给这些教师使用，宿舍、办公一体化，还带个独立小院，水井就在这个院子里。
“灌阳县的地下水资源丰富，经过权威部门的测定，水质优良，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天然矿物质，再加上我们这个学校，又处在一条地下水脉的相对上游位置，基本没有二次污染。”胡校长笑着说，“小学生嘛，都处在生长发育的阶段，所以我们这里的饮用水基本，都是采用这口井里打上来的地下水，你们看。”
胡校长指着教师楼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那是我们的分流引水机房，地下水直接供应到教学楼、办公楼、宿舍和食堂，至于县里接过来的自来水，我们主要用于清洗保洁，还有菜园的灌溉等。”
“真是世外桃源啊。”苏季羡慕地说，“我小时候要是能呆在这么山清水秀的小学校里，那我肯定一辈子都不想毕业离校了。”
“领导过奖了，其实山区学校的景致大都差不多的，只不过可能是当初希望工程捐助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做得好吧。”胡校长呵呵地笑道。
徐诗寒阴着一张脸，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没说话。
呼啦——
谢琼展开图纸，“大家看，这就是声纳探测仪绘制出来的水下情况。”
井底，地下暗河的石笋断裂状况。
“很明显，”谢琼又将沿线其他几处水井地下暗河的声纳探测图拿了出来做对比，“其他几处探测点，河道底部石笋的破坏状况，大致是有一个线性规律的，从分布上来看，就像是有一个移动物需要来回通行，而把原本密集的石笋林给撞开了一条通道而已。可是大家再看看咱们现在所处的这口水井。”
一片狼藉，宽敞的河道空间里，只有为数不多的石笋还在边缘地带矗立，中央区域一大片圆形的地方，已经全是断裂状。
“这说明，那头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在这一带出没。只是不知道时隔八十多年，这东西还在不在。”段诗萌咬咬嘴唇，“诗寒学长，我们要下井么？”
“我想上厕所。”徐诗寒突然说。
“啊啊，公共厕所在右边，”胡校长赶紧用手一指，“哪，就是那栋矮房子。”
徐诗寒撒开两腿，绝尘而去，众人一脑门汗。
谢琼无奈的摊着手，“别看我啊，我师弟才是总指挥，下不下井听他的，等他排泄完回来再说吧。那个，你们还有谁要上厕所的，都去吧。”
上个厕所是不需要太久时间的，徐诗寒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走了回来。
“校长，你为啥要我去距离相对远的厕所啊？”徐诗寒用力抽抽鼻子，“我刚才明明闻到一股臊臭的气味，是从左边这个方向飘过来的，那个更近一点儿的房子不也是公共厕所吗？”
“哦，你说那个啊，”胡校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房子不是厕所啦，是个猪圈。”
啥？学校里养猪？
“我说胡校长，您这副业做得，倒是挺有声色的嘛！”谢琼也真是服了。
在徐诗寒旺盛好奇心的要求下，一行人只得捂着鼻子，在胡勇的带领下，参观这所校园养殖场。
房子并不大，里面养的猪也并不多，一共就二十多头吧，要么懒洋洋地睡着，要么趴在食槽上拱着饲料。
“改善生活，改善生活，”胡校长嘿嘿地陪着笑，“空置的房子太多了，再说学生也不能老吃素啊，我就在这里养了几头猪。那个，说起来，这也是学生动手能力的一种锻炼嘛，山里人家不都说孩子读书没什么用么？我们这儿就不一样，在我们学校念书的学生，周末或者放假一回到家里，那可是啥农活都能干，手脚麻利效率高，开家长会的时候，那些当爹当妈的都非常满意。”
“胡校长真是多才多艺啊，”徐诗寒佩服地说，“这么看来，您一定是本地少数民族了，所以才对这乡里的实际情况掌握和运用得如此之好。”
“本地是没错，”胡校长笑着说，“我是广西人，也在柳州念的师范，可我不是少数民族啊，我是汉人，实在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最开始希望工程援助对口的时候，我跑这些村子比较勤快，所以更加了解这些山区农户吧。”
徐诗寒点点头，又蹲下身子伸手摸摸那头正在拱食的大肥猪。
“怎么样师弟？”谢琼问，“接下来咱们怎么弄？要不要通知消防大队，抽水，我们下井？”
“师姐，我饿了。”徐诗寒又冷不丁地飚了一句出来。
“不是，你……”谢琼愣了，“你消化道是怎么长得啊？你刚刚上完厕所的，这么会儿就饿了……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刚才是连着肠内容和胃内容一块儿排空了么？”
呕——
李全闻着空气里的猪屎味儿，耳旁又响起谢琼重口味的描述段子，实在有些受不了。
“再说，现在才十一点，学校食堂也还没有开餐吧？”谢琼皱着眉头，颇为不满。
“餐倒是开了。”胡校长说，“那个，领导们翻山越岭，长途颠簸来到我们学校，想必比正常钟点饿得快也是正常啦，说起来，其实我也建议大家现在去用餐，因为如果等到十二点的话，学生老师们都往那小食堂里面一拥挤，那就太吵了。”
好吧，谢琼只好吩咐大家和随行的警员们都去学校食堂提早吃午饭。
小学生的食堂，并不像大学里面那样复杂的，因为学生数量相对没有那么多嘛，所以打菜窗口、打菜阿姨也就相对少一些。
不过菜品还是挺丰富的。
“不错不错，”苏季拿着餐盘挨着窗口打菜，“看看，看看，这些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纯绿色无公害啊。”
“咦，还有蒜苗炒牛肉，宫保鸡丁，西红柿鸡蛋，还有红烧鱼块呢。”李全也来了胃口。
大家打了饭菜，分开在几个方桌上用餐。
谢琼一边吃，一边就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这个小师弟今天是怎么了？
打个饭菜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左挑右选的，还跟打菜阿姨眉来眼去，居然还去厨房里兜了一圈，半天才回来落座……不对，他拿那么多塑料饭盒过来干啥？
“赶紧，都打包，咱们带在车上吃。”徐诗寒把空饭盒分发给大家。
啊？
众人嘴里还含着饭菜……
“桂林市公安局紧急通知，要咱们赶回去开会，刑侦支队会议室，领导们都在那里等着咱们，快走！”不由分说，徐诗寒甚至主动帮其他人给饭菜打包。
“那个，胡校长，谢谢了啊，下次可能还需要再麻烦你。”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谢琼还是急匆匆跟胡勇打了声招呼。
“哪里哪里，招待不周，领导辛苦了，以后常来啊！”胡勇乐呵呵地也帮着大家打包饭菜。
灌阳县公安分局的一辆中巴车载着大家驶离了新兴希望小学。
一上车，徐诗寒就打开了所有人的餐盒。
“这是回县里的路啊……不是，师弟，市局什么时候发的开会通知啊，我怎么没有收到？”谢琼感觉脑子有些晕。
“嗯，那个，大家先吃饭吧。”徐诗寒把每一个餐盒都仔仔细细察看了一遍，扭过头来对谢琼说，“没开会，我瞎编的，咱们先回县公安分局。”
啊？
在个把小时的颠簸山路上吃完了中饭，一群人总算是回到了灌阳县公安分局。
谢琼实在是受不了了，“师弟，你倒是说清楚，今天你这是搞什么啊？那口井……”
“那口井并不是重点，”徐诗寒语出惊人，“这个姓胡的校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