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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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再核对一遍伊朗人客房里的物品。”
因为案件的复杂性，徐紫翎拨通了李扬的电话，聆听完徐紫翎的案情通报之后，李扬略加思考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是，那个伊朗商人的钱包是满的啊，现金、证件、各种磁卡，连名片都有。”徐紫翎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我不是说伊朗人的东西，我是指酒店客房里的东西。”李扬在电话里说到。
“我已经要痕检科拼接完成了所有的碎片，现在不见的东西就是大半截床单和被套，还有玻璃窗上的五块碎片。”徐紫翎又强调了一次。
“你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李扬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酒店里的东西，当然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最清楚，这个伊朗人还没有退房就死掉了，根本还没有查房，你们应该先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样一样落实里面的东西！”
也是啊，徐紫翎和王球儿猛然醒悟。
“报告！”一声清脆的……话说西安这个市级公安局，不知道为啥养了这么多好看的年轻女警。
“进来。”王球儿吩咐道。
女警向两人敬了个礼，说：“侦察报告，伊朗人房间的财物清点和酒店方面笔录有出入。”
“什么？”看来李扬的话是对的，王球儿和徐紫翎都吃了一惊。
“据酒店服务生叙述，阿梅内衣当晚向酒店借用了一些工具，但案发现场找不到这些东西。”女警翻出来酒店服务生的笔录。
“什么东西？”两人急急的问道。
片刻之后，一个清秀的服务生来到了徐紫翎和王球儿的客房里。
服务生岁数嫩了点儿，估计也是没有见过大场面，所以在警察面前有些发颤，“大概……大概是傍晚左右吧，就是他被害的前一天，那个外国客人来前台借玻璃刀。”
“玻璃刀？”两人都傻了，“伊朗人要这东西干嘛？开罐头啊？”
“是啊，我看到他带着一个这么大的黑色玻璃匣子。”服务生用手比划着，“但是他说弄丢了锁头的钥匙，又不想砸碎匣子，所以……正好我们酒店搞维修的师傅那儿有，就借给他喽。不过，又过了一阵子，他又跑来找我们借快干胶。”
“快干胶？”王球儿越发糊涂了，“不是，这割完了难不成还要再粘回去啊？”
“是啊……不是不是，”服务生一紧张有点儿口吃，“他的鞋子裂开了一条口子，这附近又没有鞋店，他只好找我们借胶自己去粘咯。”
“你们痕检科在搞什么名堂！”王球儿火了，“那个伊朗人的鞋子有崭新的裂痕，是刚刚用快干胶粘回去的，你们的检测报告上竟然屁都没有提过这事儿！”
痕检员一脸的难堪。
“就是那种502瞬间胶？”王球儿继续追问。
“啊，不不不，酒店是不会向客人提供那种胶的，因为502胶的瓶子长得太像眼药水了，前几年西安一个酒店的同行就出过那种很悲催的事情，所以后来行业里就出了禁令，绝对不允许酒店的工程人员向客人提供此类物品。后来借给伊朗客人的，是我们维修师傅给酒店搞维修用的专用快干胶，很棒的。”服务生比划着，“金属、玻璃、木料、塑件，都能使的。”
王球儿陷入了沉思，玻璃窗、玻璃刀、快干胶、不见了的大面积床单和被套，碎落屋外一地的玻璃却少了排列规整的5个碎片，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那个失踪的玻璃匣子。
一个出现在古城西安，一个外国古董商人的玻璃匣子。
一缕烟圈丛徐紫翎的嘴里飘逸出来，冷冷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枕套、浴巾、地毯，这些碎片都全部还原了，只有被套和床单有严重的缺失。
缺失的部分，都是完整的长方形，那么凶手既然能切割出一个长方形，就一定能切割出很多的长方形。
嗯，意思是说，如果这个人拿着裁纸刀，从被套或者床单上的一侧，从头到尾划拉出N多根长长的布条来，那么最后剩下的部分，在外人看来，这床单也只是缺失了一个大面积的长方形罢了。
长布条，这凶手难道是要结绳吗？
“这就是说，开始的痕检结论已经被推翻了？”王球儿已经一宿没睡，红着双眼，但却兴奋异常。
“这如冢酒店的背后，客房的外墙紧邻着一条小巷，似乎也是监控的盲点，我们不妨来做个实验。”徐紫翎牵着王球儿就去找安妈。
实验场所当然就是选在伊朗客人遇害的那间房子。
一听说警方要做案件重演的实验，安妈当场就急眼了：“这就是说，你们又要毁掉老娘的床单被套和一扇窗户了？”
好吧，财政报销总可以了吧。
第一步，徐紫翎将安妈新拿来的一套酒店床单、被套，割成长条，制成五股简单的长绳。
第二步，徐紫翎从铝合金窗台上的槽内，将一整扇玻璃窗取了下来——有些读者没干过这活，我可以指导一下，就是那种滑动推移的铝合金玻璃窗，很容易取下来的，你抓着往上用力一抬，窗体下方的滑轮就从轨道上脱开了，然后往房间里的方向移动下端，整扇窗户就挪出来了。
首先，在玻璃窗向内的一面，用玻璃刀将这扇窗户的玻璃，按照一定的规则划满裂痕。
之后，在玻璃窗向外的一面，徐紫翎用酒店维修工的强力快干胶，将五股长绳的绳头均匀排列地牢牢粘固在玻璃窗的外侧，再将这扇窗子重新安放到凹槽上去，最后将五条长绳垂向房外。
第三步，关上窗子，锁死锁扣，也就是造成了一个密室的状态。
王球儿站在窗前，看了看屋外小巷子里的徐紫翎，掏出对讲机：
“紫翎，你能拿到我这窗户上垂下来的绳子么？”
“能啊，我拿到了。”
“慢慢拽紧，五条绳子对齐，好的，然后听我数三声，猛力拉扯。一……二……三！”
砰！
哗啦——
一大片窗户被徐紫翎给“拽碎”，玻璃碎片如飞花般散落向房外。
“绝大多数碎片都落在屋外了。”安妈喃喃地说。
“最后，只要把布条收走就行了。当然，还包括布条一头粘着的五块碎片。”
“难怪碎玻璃少了五块！”一名痕检科的警员顿悟，“这就是说，包括计罗侯、马甜甜夫妇在内的一些客人，虽然是在七点整客房玻璃爆碎之前，就退房离开了酒店，但真正的凶手可以事先布置好，然后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回到酒店外侧那条小巷子里，拉绳破坏玻璃窗，造成凶手是早晨七点破窗而出的假象……可是，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形成不在场的证据吗？”
是的，徐紫翎也想不通：“我们现在可以断定，窗户的破碎，是一个障眼法，但这个障眼法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制造凶手一直停留在房间杀人之后六个钟头才破窗而出的假象吗？”
“这，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王球儿问道。
痕检员说：“王队，您忘了那个匣子，酒店服务生说过，伊朗古董商人阿梅内衣带着一个丢失了锁头钥匙的，不透明黑色玻璃匣子，就是为了打开它，才向酒店借玻璃刀的。”
而现在，谁也找不到那个匣子。
＝＝＝＝
这回痕检科似乎是发现了真相，不过依然是一头雾水。
然而，法医科这会儿也是头昏脑胀。
根据DNA检测的结果，在水管外壁描绘法阵用的心头血，的确就是死去的伊朗商人阿梅内衣的血。
“两起案件可以串并了，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显示杀人凶手就是计罗侯夫妇，但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杀害伊朗人、破坏街道自来水供水系统的，是同一犯罪嫌疑人。”贺武能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不过倒霉的就是痕检科了，从科长到办事的小警员，一个一个被贺武能指着鼻子大骂无能，要求所有现场证物做地毯式重新排查。
这一查，问题就出来了。
“血迹反应？拼接之后，用多波段光灯发现那扇破碎的玻璃窗上有血迹反应？”王球儿愣了，“不是，发现凶案现场的时候，凶器是插在死者胸口的，并没有拔出来，而且死者倒地的朝向也不是冲着窗户啊，这血怎么会溅到玻璃窗上去的？”
“那就不是溅上去的呗。”徐一飞懒懒地说，“玻璃窗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话说你们找到的血迹反应，都是分布在玻璃窗的什么位置？”
痕检科的穆科长一脑门子汗，“其实吧，那些碎玻璃的边缘，并不都是同样的爆裂方式，确实有一部分碎玻璃的裂边有很细微但是规则的凹痕，这说明整扇窗户在破碎之前，的确有被人用玻璃刀划过的痕迹，而我们发现的血迹反应，就存在于这些凹痕处。另外，法医科那边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这些微量血迹反应，是死者的血。”
穆科长拿过一枝铅笔，在一张空白A4纸上画了起来。
“这就是凹槽刻痕的线图，”穆科长说，“这个图形很奇怪，按道理来说，要让玻璃能够被五根布条从外面‘拉碎’，的确先要用玻璃刀留下刻痕，可也用不着如此复杂吧？”
“是法阵，”徐诗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样一来，伊朗人虽然被一刀毙命，但是魂魄暂时出不了屋子，窗户上被凶手用玻璃刀蘸着他的血刻下了一个法阵，一直到早晨七点钟，玻璃窗被从外面被人拉碎，这个法阵才解除。”
砰！
刑警队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照元大师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
贺武能急忙一把扶住他，“大师您慢点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快，快到我那里去看看，贼不在的时候，有我闯进来了……”
“大师，您先做做深呼吸好吗？”徐一飞看不下去了，跑到照元大师身后帮他按摩背部。
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气来。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贼闯进来了。
“就是计罗侯夫妇夜闯大雁塔奔袭舍利子的那晚？”贺武能愣了，“不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您当时为啥不报警啊？再说了，那两口子不是被您当场击退了么？他们偷走了啥？”
其实很简单，这就是一个声东击西……当然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也可以就理解为是一次巧合，总之就是计罗侯和马甜甜在大雁塔那里闹事，被照元大师带人给打跑了，而同一时刻，另外一路贼人偷袭得手。
多么老掉牙的剧情啊。
虽然手头上的案子也是头疼的问题一大堆，但是一来大雁塔失窃事件也是在计罗侯夫妇闹事的时候发生的，二来照元大师上了年纪，让他在警队闹下去影响不好。所以一群人又急忙开着车直奔大慈恩寺。
应该是距离大雁塔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偏僻地方，大家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土洞。
“盗洞？”王球儿傻了，“大师，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大慈恩寺，或者说大雁塔的底下还埋了王侯将相啊？”
“不是盗墓啦！”照元大师急忙解释。
按照之前所说，那两枚真品舍利子，就保存在大雁塔的地下暗房之中，不过盗洞并非冲着它们而来。
大雁塔的地位是非常尊崇的，历代皇家都对其重点保护，就算到了二战时期，由于胡宗南在西线守得还算可以，日本人始终也没有越过黄河来祸害。那么为了保护真品舍利子呢，大慈恩寺的历任宗师，还有国家政府层面的高人，都在寺庙的地下建设了庞杂的防盗系统。
当然不是现如今那种高科技的东西了，而是类似古代的机关阵、术法阵一样的玩意儿。
被盗的，就是古代防盗系统里面的配件。
这就真是莫名其妙了。
“那么，被盗的配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呢？”徐一飞问道。
倒霉就倒霉在这里了，连照元大师自己都不清楚那东西长啥样。
古代人的法阵，能够维持到现在，是因为里面有核心的一些东西。
“贼人如果强行进去的话，法阵会直接影响贼人的灵魂，可见这里面应该布放了一些强大灵力的玩意儿，当然不止一处，所以即便贼人盗走了某一个法器，整个防御阵形的灵力波动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也是寺庙没有立即察觉的原因。”照元大师喃喃的说，“据大慈恩寺的典籍记载，这些法器的作用各不相同，不过从阵图的布局来看，失窃的这个装置，应该是有摄人魂魄的作用。”
“监控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么？”徐紫翎接着问。
“本来一直没察觉，有天晚上巡夜的小和尚尿急，跑着树林子里撒尿，结果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才发现了这个盗洞，”照元大师气愤的说，“后来调监控，果然发现就是计罗侯跑来闹事的那个晚上，一个黑影从小树林逃出，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到脸，不过从动态上看，这人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照元大师从手机里打开了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
果然，这个从小树林里仓皇逃出，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的黑影，走路的姿势确实有些别扭。
“如果要说他是盗挖坑洞的时候伤到了腿脚，这个姿势看起来也不太像啊。”冯非凡摇了摇头。
“他不是腿瘸了，他是鞋子坏了。”王球儿冷笑着说，“安排痕检员勘验盗洞吧，应该会有发现！”
“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再核对一遍伊朗人客房里的物品。”
因为案件的复杂性，徐紫翎拨通了李扬的电话，聆听完徐紫翎的案情通报之后，李扬略加思考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可是，那个伊朗商人的钱包是满的啊，现金、证件、各种磁卡，连名片都有。”徐紫翎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我不是说伊朗人的东西，我是指酒店客房里的东西。”李扬在电话里说到。
“我已经要痕检科拼接完成了所有的碎片，现在不见的东西就是大半截床单和被套，还有玻璃窗上的五块碎片。”徐紫翎又强调了一次。
“你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李扬在电话里有些不耐烦，“酒店里的东西，当然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最清楚，这个伊朗人还没有退房就死掉了，根本还没有查房，你们应该先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一样一样落实里面的东西！”
也是啊，徐紫翎和王球儿猛然醒悟。
“报告！”一声清脆的……话说西安这个市级公安局，不知道为啥养了这么多好看的年轻女警。
“进来。”王球儿吩咐道。
女警向两人敬了个礼，说：“侦察报告，伊朗人房间的财物清点和酒店方面笔录有出入。”
“什么？”看来李扬的话是对的，王球儿和徐紫翎都吃了一惊。
“据酒店服务生叙述，阿梅内衣当晚向酒店借用了一些工具，但案发现场找不到这些东西。”女警翻出来酒店服务生的笔录。
“什么东西？”两人急急的问道。
片刻之后，一个清秀的服务生来到了徐紫翎和王球儿的客房里。
服务生岁数嫩了点儿，估计也是没有见过大场面，所以在警察面前有些发颤，“大概……大概是傍晚左右吧，就是他被害的前一天，那个外国客人来前台借玻璃刀。”
“玻璃刀？”两人都傻了，“伊朗人要这东西干嘛？开罐头啊？”
“是啊，我看到他带着一个这么大的黑色玻璃匣子。”服务生用手比划着，“但是他说弄丢了锁头的钥匙，又不想砸碎匣子，所以……正好我们酒店搞维修的师傅那儿有，就借给他喽。不过，又过了一阵子，他又跑来找我们借快干胶。”
“快干胶？”王球儿越发糊涂了，“不是，这割完了难不成还要再粘回去啊？”
“是啊……不是不是，”服务生一紧张有点儿口吃，“他的鞋子裂开了一条口子，这附近又没有鞋店，他只好找我们借胶自己去粘咯。”
“你们痕检科在搞什么名堂！”王球儿火了，“那个伊朗人的鞋子有崭新的裂痕，是刚刚用快干胶粘回去的，你们的检测报告上竟然屁都没有提过这事儿！”
痕检员一脸的难堪。
“就是那种502瞬间胶？”王球儿继续追问。
“啊，不不不，酒店是不会向客人提供那种胶的，因为502胶的瓶子长得太像眼药水了，前几年西安一个酒店的同行就出过那种很悲催的事情，所以后来行业里就出了禁令，绝对不允许酒店的工程人员向客人提供此类物品。后来借给伊朗客人的，是我们维修师傅给酒店搞维修用的专用快干胶，很棒的。”服务生比划着，“金属、玻璃、木料、塑件，都能使的。”
王球儿陷入了沉思，玻璃窗、玻璃刀、快干胶、不见了的大面积床单和被套，碎落屋外一地的玻璃却少了排列规整的5个碎片，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还有，那个失踪的玻璃匣子。
一个出现在古城西安，一个外国古董商人的玻璃匣子。
一缕烟圈丛徐紫翎的嘴里飘逸出来，冷冷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枕套、浴巾、地毯，这些碎片都全部还原了，只有被套和床单有严重的缺失。
缺失的部分，都是完整的长方形，那么凶手既然能切割出一个长方形，就一定能切割出很多的长方形。
嗯，意思是说，如果这个人拿着裁纸刀，从被套或者床单上的一侧，从头到尾划拉出N多根长长的布条来，那么最后剩下的部分，在外人看来，这床单也只是缺失了一个大面积的长方形罢了。
长布条，这凶手难道是要结绳吗？
“这就是说，开始的痕检结论已经被推翻了？”王球儿已经一宿没睡，红着双眼，但却兴奋异常。
“这如冢酒店的背后，客房的外墙紧邻着一条小巷，似乎也是监控的盲点，我们不妨来做个实验。”徐紫翎牵着王球儿就去找安妈。
实验场所当然就是选在伊朗客人遇害的那间房子。
一听说警方要做案件重演的实验，安妈当场就急眼了：“这就是说，你们又要毁掉老娘的床单被套和一扇窗户了？”
好吧，财政报销总可以了吧。
第一步，徐紫翎将安妈新拿来的一套酒店床单、被套，割成长条，制成五股简单的长绳。
第二步，徐紫翎从铝合金窗台上的槽内，将一整扇玻璃窗取了下来——有些读者没干过这活，我可以指导一下，就是那种滑动推移的铝合金玻璃窗，很容易取下来的，你抓着往上用力一抬，窗体下方的滑轮就从轨道上脱开了，然后往房间里的方向移动下端，整扇窗户就挪出来了。
首先，在玻璃窗向内的一面，用玻璃刀将这扇窗户的玻璃，按照一定的规则划满裂痕。
之后，在玻璃窗向外的一面，徐紫翎用酒店维修工的强力快干胶，将五股长绳的绳头均匀排列地牢牢粘固在玻璃窗的外侧，再将这扇窗子重新安放到凹槽上去，最后将五条长绳垂向房外。
第三步，关上窗子，锁死锁扣，也就是造成了一个密室的状态。
王球儿站在窗前，看了看屋外小巷子里的徐紫翎，掏出对讲机：
“紫翎，你能拿到我这窗户上垂下来的绳子么？”
“能啊，我拿到了。”
“慢慢拽紧，五条绳子对齐，好的，然后听我数三声，猛力拉扯。一……二……三！”
砰！
哗啦——
一大片窗户被徐紫翎给“拽碎”，玻璃碎片如飞花般散落向房外。
“绝大多数碎片都落在屋外了。”安妈喃喃地说。
“最后，只要把布条收走就行了。当然，还包括布条一头粘着的五块碎片。”
“难怪碎玻璃少了五块！”一名痕检科的警员顿悟，“这就是说，包括计罗侯、马甜甜夫妇在内的一些客人，虽然是在七点整客房玻璃爆碎之前，就退房离开了酒店，但真正的凶手可以事先布置好，然后在早晨七点钟的时候，回到酒店外侧那条小巷子里，拉绳破坏玻璃窗，造成凶手是早晨七点破窗而出的假象……可是，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给自己形成不在场的证据吗？”
是的，徐紫翎也想不通：“我们现在可以断定，窗户的破碎，是一个障眼法，但这个障眼法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制造凶手一直停留在房间杀人之后六个钟头才破窗而出的假象吗？”
“这，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王球儿问道。
痕检员说：“王队，您忘了那个匣子，酒店服务生说过，伊朗古董商人阿梅内衣带着一个丢失了锁头钥匙的，不透明黑色玻璃匣子，就是为了打开它，才向酒店借玻璃刀的。”
而现在，谁也找不到那个匣子。
＝＝＝＝
这回痕检科似乎是发现了真相，不过依然是一头雾水。
然而，法医科这会儿也是头昏脑胀。
根据DNA检测的结果，在水管外壁描绘法阵用的心头血，的确就是死去的伊朗商人阿梅内衣的血。
“两起案件可以串并了，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显示杀人凶手就是计罗侯夫妇，但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杀害伊朗人、破坏街道自来水供水系统的，是同一犯罪嫌疑人。”贺武能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不过倒霉的就是痕检科了，从科长到办事的小警员，一个一个被贺武能指着鼻子大骂无能，要求所有现场证物做地毯式重新排查。
这一查，问题就出来了。
“血迹反应？拼接之后，用多波段光灯发现那扇破碎的玻璃窗上有血迹反应？”王球儿愣了，“不是，发现凶案现场的时候，凶器是插在死者胸口的，并没有拔出来，而且死者倒地的朝向也不是冲着窗户啊，这血怎么会溅到玻璃窗上去的？”
“那就不是溅上去的呗。”徐一飞懒懒地说，“玻璃窗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话说你们找到的血迹反应，都是分布在玻璃窗的什么位置？”
痕检科的穆科长一脑门子汗，“其实吧，那些碎玻璃的边缘，并不都是同样的爆裂方式，确实有一部分碎玻璃的裂边有很细微但是规则的凹痕，这说明整扇窗户在破碎之前，的确有被人用玻璃刀划过的痕迹，而我们发现的血迹反应，就存在于这些凹痕处。另外，法医科那边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这些微量血迹反应，是死者的血。”
穆科长拿过一枝铅笔，在一张空白A4纸上画了起来。
“这就是凹槽刻痕的线图，”穆科长说，“这个图形很奇怪，按道理来说，要让玻璃能够被五根布条从外面‘拉碎’，的确先要用玻璃刀留下刻痕，可也用不着如此复杂吧？”
“是法阵，”徐诗寒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样一来，伊朗人虽然被一刀毙命，但是魂魄暂时出不了屋子，窗户上被凶手用玻璃刀蘸着他的血刻下了一个法阵，一直到早晨七点钟，玻璃窗被从外面被人拉碎，这个法阵才解除。”
砰！
刑警队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照元大师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出事了！”
贺武能急忙一把扶住他，“大师您慢点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快，快到我那里去看看，贼不在的时候，有我闯进来了……”
“大师，您先做做深呼吸好吗？”徐一飞看不下去了，跑到照元大师身后帮他按摩背部。
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气来。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贼闯进来了。
“就是计罗侯夫妇夜闯大雁塔奔袭舍利子的那晚？”贺武能愣了，“不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您当时为啥不报警啊？再说了，那两口子不是被您当场击退了么？他们偷走了啥？”
其实很简单，这就是一个声东击西……当然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也可以就理解为是一次巧合，总之就是计罗侯和马甜甜在大雁塔那里闹事，被照元大师带人给打跑了，而同一时刻，另外一路贼人偷袭得手。
多么老掉牙的剧情啊。
虽然手头上的案子也是头疼的问题一大堆，但是一来大雁塔失窃事件也是在计罗侯夫妇闹事的时候发生的，二来照元大师上了年纪，让他在警队闹下去影响不好。所以一群人又急忙开着车直奔大慈恩寺。
应该是距离大雁塔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个偏僻地方，大家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土洞。
“盗洞？”王球儿傻了，“大师，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大慈恩寺，或者说大雁塔的底下还埋了王侯将相啊？”
“不是盗墓啦！”照元大师急忙解释。
按照之前所说，那两枚真品舍利子，就保存在大雁塔的地下暗房之中，不过盗洞并非冲着它们而来。
大雁塔的地位是非常尊崇的，历代皇家都对其重点保护，就算到了二战时期，由于胡宗南在西线守得还算可以，日本人始终也没有越过黄河来祸害。那么为了保护真品舍利子呢，大慈恩寺的历任宗师，还有国家政府层面的高人，都在寺庙的地下建设了庞杂的防盗系统。
当然不是现如今那种高科技的东西了，而是类似古代的机关阵、术法阵一样的玩意儿。
被盗的，就是古代防盗系统里面的配件。
这就真是莫名其妙了。
“那么，被盗的配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呢？”徐一飞问道。
倒霉就倒霉在这里了，连照元大师自己都不清楚那东西长啥样。
古代人的法阵，能够维持到现在，是因为里面有核心的一些东西。
“贼人如果强行进去的话，法阵会直接影响贼人的灵魂，可见这里面应该布放了一些强大灵力的玩意儿，当然不止一处，所以即便贼人盗走了某一个法器，整个防御阵形的灵力波动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这也是寺庙没有立即察觉的原因。”照元大师喃喃的说，“据大慈恩寺的典籍记载，这些法器的作用各不相同，不过从阵图的布局来看，失窃的这个装置，应该是有摄人魂魄的作用。”
“监控发现了贼人的踪迹么？”徐紫翎接着问。
“本来一直没察觉，有天晚上巡夜的小和尚尿急，跑着树林子里撒尿，结果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才发现了这个盗洞，”照元大师气愤的说，“后来调监控，果然发现就是计罗侯跑来闹事的那个晚上，一个黑影从小树林逃出，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到脸，不过从动态上看，这人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
照元大师从手机里打开了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
果然，这个从小树林里仓皇逃出，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的黑影，走路的姿势确实有些别扭。
“如果要说他是盗挖坑洞的时候伤到了腿脚，这个姿势看起来也不太像啊。”冯非凡摇了摇头。
“他不是腿瘸了，他是鞋子坏了。”王球儿冷笑着说，“安排痕检员勘验盗洞吧，应该会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