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党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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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雪？”背后传来的声音。
“是你们啊？走，到外面去。”初春雪拉起唐笑雨就往承启楼的外头走去。
身后发出那声打招呼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直沿着山路到了小树林里。
“小雪，这个男人就是你新发展的社员呀？”唐笑雨看清楚了，这个打招呼并且打探自己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脸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初春雪没有回答那个女人的话，而是扭头对唐笑雨说：“她叫莫燃，是福建区域参加骑士选拔的选手……莫姐姐，你这么快就干完活啦？”
“活，并不一定要自己干的。”莫燃满不在乎，“我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
“我说两位姐姐，你们说的是什么‘活’啊？”唐笑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于是初春雪跟他说明，原来，这次参加骑士选拔，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是都跑来南京选拔的话，不知道这活动要劳民伤财地折腾多少天。
所以那个最高评议机构，也就是“东方三博士”决定要给报名的选手们设点儿限制性的门槛。
每个区域的报名选手，都必须预先上报一样高难度任务，待评议机构认定任务难度之后，你再去完成他，这样才有资格来南京参加选拔赛事。
初春雪上报，并获批的任务是：
击破“情伦”教团。
“不是吧！”唐笑雨快疯了，“你一个人怎么击破一个邪教啊？”
“谁说我一个人了，这不是还要有你的参与吗？”初春雪一脸诡异的笑容。
唐笑雨有一种后悔跳进这种火坑的感觉。
是的，每一个选手上报，并且能够获得批准的任务，都是难度极高的，所以为什么赛事要拖到下个月才举行呢，就是为了让其中一些有能力的选手们，运用充足的时间去完成这些任务，拿到选拔资格。
包括这位打福建过来的莫燃，也是如此。
不过为什么别的地区选手还没有来南京，就她一个人先到？难不成这么快她的任务就做完了？
“别的选手都是亲自执行任务，了不起像我这样，再带上一两个人手一起做，她倒好，直接花钱雇佣了一帮临时工，吩咐几句之后自己就悠哉游哉地跑来南京了。”初春雪一脸鄙视。
“你们那叫做蛮干。”莫燃不以为意，“还记得评议机构为什么要设定这个选拔门槛么？还不就是因为高层觉得罗杰斯和胡勇智商太低了，在秘社担任骑士级别的领导人物，你光是个人的能力卓绝有什么用？前段时间东北的那个高志殇，连酒池肉林都弄出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公安们一锅端掉？”
“哦，那感情像你这样，把活交给临时工去干就叫做有智商了？”初春雪嘴上不饶人。
“我这叫做心态好。”莫燃笑着理了理头发，“反正如果他们能完成呢，我就当是提前到达南京准备参加选拔，如果他们完成不了呢，那我也不损失什么啊，我自己又没有亲自参与，任务中有什么凶险也伤害不到我身上，我就当是来南京旅游了呗。”
老实说啊，唐笑雨从内心比较赞同莫燃的人生哲学。
“说说吧，小雪，你的任务目标具体是什么？反正我现在没事，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莫燃倒是挺大方。
“原本，我报上去的任务方案是击破情伦教团，抓获二十二年前南大碎尸案的真凶，不过评议会把我的任务方案做了修改，”初春雪淡淡地说，“第一个，是干掉情伦教团的最高首脑，第二种方式，是毁掉越王勾践剑。”
“毁掉？”唐笑雨和莫燃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可以去秘社内网查询，各区选手的任务指标都是公示了的，评议会意见明文指出：越王勾践剑极度危险，不是人力所能把控，找到之后，第一时间毁灭它！”
＝＝＝＝
出于保密的需要，专案组会议并没有邀请李扬那组人参加，只是会在散会后，请王球儿到指定的地方碰个面，互相对称信息。
“王队，我这次并不是向你传达专案组会议的指示，并且专案组会议也不做结论性的表述，我们还需要综合你们那组人的意见。”在南京市中心的一个咖啡馆里，邵祖江和王球儿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卡座，这偏僻，不怕隔墙有耳。
“根据唐笑雨掌握到的情况，秘社各区选手接到的‘门槛任务’，在任务达成指标上，都进行了类似当初计罗侯、马甜甜夫妇所接到‘投名状’式的设定。也就是说有两种达成任务的方式来供他们选择，而经过他们在内网公示系统里的比对分析，发现所有任务的‘第二种达成方式’都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大部分的选手都是在朝第一种方式去努力。”王球儿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一杯红茶。
“也就是说，他判定初春雪不会选择‘毁灭越王勾践剑’，而是会选择‘除掉教团首脑’了？”邵祖江舒了一口气。
是啊，如果国宝被毁，这事情就闹大了，几个博物馆，包括公安部门，都得一块儿背黑锅。
“你们有问过太子吗？他在蜜桃直播平台加入的这个‘QL家族’到底是什么底细？会不会真的跟初春雪说的那个‘情伦教团’有关系？”王球儿紧张地问。
“这一点太子并不认同初春雪的判断，”邵祖江喝了一口咖啡，“他说他见过这个家族的创始人，是两姐妹。”
“两姐妹？”王球儿皱了皱眉头，这个信息跟初春雪说的情伦教团首脑是一对亲兄妹的说法显然不匹配，看来唐笑雨的意见是对的，“QL”这俩字母应该纯粹是巧合。
“太子说了，那俩姐妹是双胞胎，都姓米，姐姐叫米奇，妹妹叫米乐，合在一起就是‘奇乐’，取汉语拼音首字母的话，就是‘QL’，她们主播家族的名称是这么来的。”邵祖江也认为初春雪的判断并不正确，“可综合两边的信息来看，我们实在是无法将‘凌迟碎尸’和‘盗取国宝’这两件事勾连起来，这两种行为之间找不到逻辑关系啊。”
“国宝是1995年失窃，而南大碎尸案是1996年1月发生，卧槽！”王球儿大惊，“难道凶手是用越王勾践剑给雕艾卿进行凌迟？”
“别瞎扯了！”邵祖江撇撇嘴，“虽然说越王勾践剑是举世皆知的几千年不腐不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它毕竟尺寸太大了啊！凌迟一个大活人，尤其是像雕艾卿这样两千多次切割才令其死亡，不用小刀子你根本做不到，怎么可能扛那么大一把青铜剑去操作呢？哦，对了，最近这个礼拜廖厅长要外出办点儿事，所以专案组那头的工作直接找我联系即可。”
＝＝＝＝
廖明洲并非出差，而是搞人去了。
一下子满满一大箩筐的重量级案件全都压下来，如果没人做事那就麻烦了。
全省的机动警力你能够抽调的也就那么点儿，总不至于让地、市、州的公安局全都唱空城计吧？
刘晔抽调了省高检的力量帮忙，那只是杯水车薪，难道让他老廖再去动法院的人吗？
目前，他缺的不是一线武装力量，而是刑侦干部。
所以他得想法子再“挤”一帮子专业侦探出来才行。
这几天，他跑去了江苏省委党校。
党校这种机构，就是专门给政府和事业单位的高级干部，特别是党内高级干部“镀金”的地方。
有些业务口的老手，有智慧，有经验，现在需要你走上领导岗位，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门槛达不到，或许是因为你们那个年代的教育水平不高，你再老资格，也就一个中专学历，到时候组织部门的考察都过不了。
所以党校就会开设各种临时培训的课程，来给这些有需要的同志们“追加”一些高级文凭。
一年四季，全省各系统，都会输送大量“有需要”的干部到这里来进修。
公安部门也不例外。
但现如今，廖明洲等不起了，他直奔党校，就是要临时给这些人“停课”，把他们从教室拉向战场。
“郭部长，您看，我这也是没办法，再说了，这也是国家部委抓的大案，而且一连就是四、五起全都搅和在一块，我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中共江苏省委党校的大院里，廖明洲点头哈腰的跟在一位六零后男人的后面。
他叫郭文倚，江苏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兼省委党校的校长。
“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不过明洲啊，你也要对同志们的政治生命负责吧。”郭文倚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拭着，“很多人都是年龄快到了，等着最后努努力提一次干，在退休之前多加一级待遇，你这么一搞，我是不要紧，了不起来个学期延长，补入下一学期的培训班就可以了。可问题对他们来说……”
“部长您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廖明洲拍着胸脯，“组织纪律我当然是很懂，他们的学业还是正常按照延期就读，但是一旦成功破案，我们厅里来操作，申报并落实他们荣立二等功，这种方式比他们熬资格混级别岂不是更有益处。”
郭文倚乐了：“你这小子一把年纪了，鬼点子还真多。”
兴高采烈的廖明洲急匆匆地就往教务处奔。
那真是恨不得今天就把手续给办了。
哪有那么顺利的啊，这是党校，不是外头那些个职业培训的地方，你廖明洲是副厅又怎么了，这里的教职工随便抓一个出来，一不小心他级别就能比你高。
教务处、办公室、学员处、研究生处、省级机关管理干部学院、青年管理干部学院、法政教研部……
七、八个部门，楼上楼下……尼玛这种红砖老楼舍不得拆，还特么没有电梯。
也亏廖明洲这么大把年纪了，脚步翻飞，如履平地。
这就是多年刑侦战线拼杀出来的老同志，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当然，也还是差点儿摔了一跤。
保洁大妈清理楼道，被那斜放着的拖把给拌了一家伙。
“哎呀呀，急什么啊，这么跑着下楼多危险！”
别看人保洁大妈五十多岁了，硬是眼疾手快地拉了廖明洲一把，他才没有从楼道口飞出去。
“啊啊，对不起，谢谢啦大妹子，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心情好嘛，廖副厅长在党校大院里这会儿见了谁都客气。
“老廖，你拿到学员处的签字了没？我这再有一个钟头就下班啦！”教务处的雷菲处长把身子探出办公室，朝走道上喊着，“实在搞不赢的话你明天再来也一样啊。”
“来啦来啦。”廖明洲呼啦啦地挥舞着手上的文件，一瘸一拐地奔进了教学总务处的办公室。
“我说老廖，这人上了岁数就不要太拼命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几十年前在缉毒总队当孤胆英雄啊？”雷菲一脸的埋怨，“反正郭部长都点头了，又不是不给你办。”
“哎呀，这不是事态紧急嘛，我早一分钟把事情办妥，专案组就能早一天得到生力军增援，破案也就多一分胜算不是……哎呦。”感情刚才那一下还真是崴了脚。
“老廖，你的脚严不严重啊，快坐下来。”雷菲接过廖明洲手里的文件，拿去盖章，同时也将他扶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还好还好，刚才那位保洁大妈及时拉住我了，不然这会儿何止是崴了脚，脸上只怕都要破相，哈哈哈。”廖明洲虽然笑着，内心依然对刚才那一摔尚有余悸。
“你就好好谢谢人家吧。”雷菲笑道，“她虽然不像你有正规的公务员编制，还是高级管理干部，可人家在咱们党校搞了二十多年卫生了，这楼道的犄角旮旯，人家闭着眼睛都能数落清楚，你这么不知轻重地上蹿下跳，要是换了别人还真拉不住你。再说了，你都没多少日子便要退休的人了，还好意思装嫩叫人家大妈，人家可比你年轻好不好，真是的！”
“哎呀，那可是缘分啊！”廖明洲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揉着自己的脚踝，“二十多年前我也在党校学习呀，感情这大妹子当时也在党校工作呐？”
“那是啊，都是老资格啦，当时我在党校还是实习生呢。”雷菲打开铁皮柜，翻了半天，居然找出来一本相册，“你看，我这里还有你们当年那届学员班上课的照片呐，瞧瞧，你那会儿还是鲜肉质感呢。”
“算了吧，这会儿都已经是老腊肉了。”廖明洲翻看着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也是一阵感怀，“可惜啊，我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总是能够被镜头留下青春的岁月，不过那些默默奉献在一线的同志，就眨眼间被历史淡忘了。”
“哎，你别把咱们省委党校说得这么没有人味儿好不好？”雷菲不乐意了，又翻出了另外一本相册，“不要以为历史只会记忆你们这些舞台上的主角，历史是人民谱写的，所以历史当然要记忆住所有的主角和配角，包括群众演员和后台工作者，都不能遗忘。”
果然，不光有历届学员班的合影，还有教职员工的合影，外来访问参观团的合影，以及各种岗位安保、勤杂人员的生活、活动等影像留存。
“咦，这个人是？”廖明洲翻看着一张照片出了神。
从画面里的背景看，这是在省委党校的食堂，1995年12月举办的年终员工活动，机关各处室都在组织员工搞文艺表演，一个身材超棒，长发披肩的女人正在照片里翩翩起舞。
“看什么呐，二十几年前的照片你至于这么色眯眯地瞅着吗？”雷菲不乐意了。
“不是，这小姑娘，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啊？”廖明洲挠着头。
“拉倒吧你！”雷菲笑骂道，“她啊，就是刚才在楼梯间拉住你身子的保洁阿姨，你刚才不还喊人家叫‘大妈’吗？怎么，看到别人年轻时的照片如此漂亮，这会儿内心又春意盎然了？还眼熟呢，二十多年相貌变化那么大，你眼熟个大头鬼！”
“是她啊？”廖明洲纳闷的说，“难怪呢，我就说二十年前我在党校进修的时候或许遇见过她嘛，要不然我咋会一下子就挑到她二十多年前的照片觉得眼熟。”
“继续，掩饰你内心的荡漾吧。”雷菲一脸鄙夷。
“不对不对，我二十年前虽然也是风度翩翩，血气方刚，但我是纪律部队的干警，按理说不是那么好色的人啊，怎么会对一个姑娘这么记忆深刻呢？”廖明洲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哎呀，卧槽！”
“喂，你干嘛啊！”
廖明洲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刚才因为揉脚踝脱下的皮鞋、袜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底板就冲出了雷菲的办公室。
那个女人，他想起来了，那个长发披肩身材性感的女人，不就是龙王山相机租赁摊子上，他们所找到的，拍摄了曾大山烧烤摊子的照片上，那个出主意玩“卧薪尝胆”菜式的女顾客么？
难怪这么眼熟呐！
“咦，小雪？”背后传来的声音。
“是你们啊？走，到外面去。”初春雪拉起唐笑雨就往承启楼的外头走去。
身后发出那声打招呼的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直沿着山路到了小树林里。
“小雪，这个男人就是你新发展的社员呀？”唐笑雨看清楚了，这个打招呼并且打探自己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脸笑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初春雪没有回答那个女人的话，而是扭头对唐笑雨说：“她叫莫燃，是福建区域参加骑士选拔的选手……莫姐姐，你这么快就干完活啦？”
“活，并不一定要自己干的。”莫燃满不在乎，“我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
“我说两位姐姐，你们说的是什么‘活’啊？”唐笑雨有些摸不着头脑。
于是初春雪跟他说明，原来，这次参加骑士选拔，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要是都跑来南京选拔的话，不知道这活动要劳民伤财地折腾多少天。
所以那个最高评议机构，也就是“东方三博士”决定要给报名的选手们设点儿限制性的门槛。
每个区域的报名选手，都必须预先上报一样高难度任务，待评议机构认定任务难度之后，你再去完成他，这样才有资格来南京参加选拔赛事。
初春雪上报，并获批的任务是：
击破“情伦”教团。
“不是吧！”唐笑雨快疯了，“你一个人怎么击破一个邪教啊？”
“谁说我一个人了，这不是还要有你的参与吗？”初春雪一脸诡异的笑容。
唐笑雨有一种后悔跳进这种火坑的感觉。
是的，每一个选手上报，并且能够获得批准的任务，都是难度极高的，所以为什么赛事要拖到下个月才举行呢，就是为了让其中一些有能力的选手们，运用充足的时间去完成这些任务，拿到选拔资格。
包括这位打福建过来的莫燃，也是如此。
不过为什么别的地区选手还没有来南京，就她一个人先到？难不成这么快她的任务就做完了？
“别的选手都是亲自执行任务，了不起像我这样，再带上一两个人手一起做，她倒好，直接花钱雇佣了一帮临时工，吩咐几句之后自己就悠哉游哉地跑来南京了。”初春雪一脸鄙视。
“你们那叫做蛮干。”莫燃不以为意，“还记得评议机构为什么要设定这个选拔门槛么？还不就是因为高层觉得罗杰斯和胡勇智商太低了，在秘社担任骑士级别的领导人物，你光是个人的能力卓绝有什么用？前段时间东北的那个高志殇，连酒池肉林都弄出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公安们一锅端掉？”
“哦，那感情像你这样，把活交给临时工去干就叫做有智商了？”初春雪嘴上不饶人。
“我这叫做心态好。”莫燃笑着理了理头发，“反正如果他们能完成呢，我就当是提前到达南京准备参加选拔，如果他们完成不了呢，那我也不损失什么啊，我自己又没有亲自参与，任务中有什么凶险也伤害不到我身上，我就当是来南京旅游了呗。”
老实说啊，唐笑雨从内心比较赞同莫燃的人生哲学。
“说说吧，小雪，你的任务目标具体是什么？反正我现在没事，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莫燃倒是挺大方。
“原本，我报上去的任务方案是击破情伦教团，抓获二十二年前南大碎尸案的真凶，不过评议会把我的任务方案做了修改，”初春雪淡淡地说，“第一个，是干掉情伦教团的最高首脑，第二种方式，是毁掉越王勾践剑。”
“毁掉？”唐笑雨和莫燃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可以去秘社内网查询，各区选手的任务指标都是公示了的，评议会意见明文指出：越王勾践剑极度危险，不是人力所能把控，找到之后，第一时间毁灭它！”
＝＝＝＝
出于保密的需要，专案组会议并没有邀请李扬那组人参加，只是会在散会后，请王球儿到指定的地方碰个面，互相对称信息。
“王队，我这次并不是向你传达专案组会议的指示，并且专案组会议也不做结论性的表述，我们还需要综合你们那组人的意见。”在南京市中心的一个咖啡馆里，邵祖江和王球儿选择了一个靠角落的卡座，这偏僻，不怕隔墙有耳。
“根据唐笑雨掌握到的情况，秘社各区选手接到的‘门槛任务’，在任务达成指标上，都进行了类似当初计罗侯、马甜甜夫妇所接到‘投名状’式的设定。也就是说有两种达成任务的方式来供他们选择，而经过他们在内网公示系统里的比对分析，发现所有任务的‘第二种达成方式’都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大部分的选手都是在朝第一种方式去努力。”王球儿没有点咖啡，而是要了一杯红茶。
“也就是说，他判定初春雪不会选择‘毁灭越王勾践剑’，而是会选择‘除掉教团首脑’了？”邵祖江舒了一口气。
是啊，如果国宝被毁，这事情就闹大了，几个博物馆，包括公安部门，都得一块儿背黑锅。
“你们有问过太子吗？他在蜜桃直播平台加入的这个‘QL家族’到底是什么底细？会不会真的跟初春雪说的那个‘情伦教团’有关系？”王球儿紧张地问。
“这一点太子并不认同初春雪的判断，”邵祖江喝了一口咖啡，“他说他见过这个家族的创始人，是两姐妹。”
“两姐妹？”王球儿皱了皱眉头，这个信息跟初春雪说的情伦教团首脑是一对亲兄妹的说法显然不匹配，看来唐笑雨的意见是对的，“QL”这俩字母应该纯粹是巧合。
“太子说了，那俩姐妹是双胞胎，都姓米，姐姐叫米奇，妹妹叫米乐，合在一起就是‘奇乐’，取汉语拼音首字母的话，就是‘QL’，她们主播家族的名称是这么来的。”邵祖江也认为初春雪的判断并不正确，“可综合两边的信息来看，我们实在是无法将‘凌迟碎尸’和‘盗取国宝’这两件事勾连起来，这两种行为之间找不到逻辑关系啊。”
“国宝是1995年失窃，而南大碎尸案是1996年1月发生，卧槽！”王球儿大惊，“难道凶手是用越王勾践剑给雕艾卿进行凌迟？”
“别瞎扯了！”邵祖江撇撇嘴，“虽然说越王勾践剑是举世皆知的几千年不腐不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它毕竟尺寸太大了啊！凌迟一个大活人，尤其是像雕艾卿这样两千多次切割才令其死亡，不用小刀子你根本做不到，怎么可能扛那么大一把青铜剑去操作呢？哦，对了，最近这个礼拜廖厅长要外出办点儿事，所以专案组那头的工作直接找我联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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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明洲并非出差，而是搞人去了。
一下子满满一大箩筐的重量级案件全都压下来，如果没人做事那就麻烦了。
全省的机动警力你能够抽调的也就那么点儿，总不至于让地、市、州的公安局全都唱空城计吧？
刘晔抽调了省高检的力量帮忙，那只是杯水车薪，难道让他老廖再去动法院的人吗？
目前，他缺的不是一线武装力量，而是刑侦干部。
所以他得想法子再“挤”一帮子专业侦探出来才行。
这几天，他跑去了江苏省委党校。
党校这种机构，就是专门给政府和事业单位的高级干部，特别是党内高级干部“镀金”的地方。
有些业务口的老手，有智慧，有经验，现在需要你走上领导岗位，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门槛达不到，或许是因为你们那个年代的教育水平不高，你再老资格，也就一个中专学历，到时候组织部门的考察都过不了。
所以党校就会开设各种临时培训的课程，来给这些有需要的同志们“追加”一些高级文凭。
一年四季，全省各系统，都会输送大量“有需要”的干部到这里来进修。
公安部门也不例外。
但现如今，廖明洲等不起了，他直奔党校，就是要临时给这些人“停课”，把他们从教室拉向战场。
“郭部长，您看，我这也是没办法，再说了，这也是国家部委抓的大案，而且一连就是四、五起全都搅和在一块，我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中共江苏省委党校的大院里，廖明洲点头哈腰的跟在一位六零后男人的后面。
他叫郭文倚，江苏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兼省委党校的校长。
“我这边倒是没问题，不过明洲啊，你也要对同志们的政治生命负责吧。”郭文倚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拭着，“很多人都是年龄快到了，等着最后努努力提一次干，在退休之前多加一级待遇，你这么一搞，我是不要紧，了不起来个学期延长，补入下一学期的培训班就可以了。可问题对他们来说……”
“部长您放心！我早就想好了，”廖明洲拍着胸脯，“组织纪律我当然是很懂，他们的学业还是正常按照延期就读，但是一旦成功破案，我们厅里来操作，申报并落实他们荣立二等功，这种方式比他们熬资格混级别岂不是更有益处。”
郭文倚乐了：“你这小子一把年纪了，鬼点子还真多。”
兴高采烈的廖明洲急匆匆地就往教务处奔。
那真是恨不得今天就把手续给办了。
哪有那么顺利的啊，这是党校，不是外头那些个职业培训的地方，你廖明洲是副厅又怎么了，这里的教职工随便抓一个出来，一不小心他级别就能比你高。
教务处、办公室、学员处、研究生处、省级机关管理干部学院、青年管理干部学院、法政教研部……
七、八个部门，楼上楼下……尼玛这种红砖老楼舍不得拆，还特么没有电梯。
也亏廖明洲这么大把年纪了，脚步翻飞，如履平地。
这就是多年刑侦战线拼杀出来的老同志，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当然，也还是差点儿摔了一跤。
保洁大妈清理楼道，被那斜放着的拖把给拌了一家伙。
“哎呀呀，急什么啊，这么跑着下楼多危险！”
别看人保洁大妈五十多岁了，硬是眼疾手快地拉了廖明洲一把，他才没有从楼道口飞出去。
“啊啊，对不起，谢谢啦大妹子，我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心情好嘛，廖副厅长在党校大院里这会儿见了谁都客气。
“老廖，你拿到学员处的签字了没？我这再有一个钟头就下班啦！”教务处的雷菲处长把身子探出办公室，朝走道上喊着，“实在搞不赢的话你明天再来也一样啊。”
“来啦来啦。”廖明洲呼啦啦地挥舞着手上的文件，一瘸一拐地奔进了教学总务处的办公室。
“我说老廖，这人上了岁数就不要太拼命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几十年前在缉毒总队当孤胆英雄啊？”雷菲一脸的埋怨，“反正郭部长都点头了，又不是不给你办。”
“哎呀，这不是事态紧急嘛，我早一分钟把事情办妥，专案组就能早一天得到生力军增援，破案也就多一分胜算不是……哎呦。”感情刚才那一下还真是崴了脚。
“老廖，你的脚严不严重啊，快坐下来。”雷菲接过廖明洲手里的文件，拿去盖章，同时也将他扶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还好还好，刚才那位保洁大妈及时拉住我了，不然这会儿何止是崴了脚，脸上只怕都要破相，哈哈哈。”廖明洲虽然笑着，内心依然对刚才那一摔尚有余悸。
“你就好好谢谢人家吧。”雷菲笑道，“她虽然不像你有正规的公务员编制，还是高级管理干部，可人家在咱们党校搞了二十多年卫生了，这楼道的犄角旮旯，人家闭着眼睛都能数落清楚，你这么不知轻重地上蹿下跳，要是换了别人还真拉不住你。再说了，你都没多少日子便要退休的人了，还好意思装嫩叫人家大妈，人家可比你年轻好不好，真是的！”
“哎呀，那可是缘分啊！”廖明洲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揉着自己的脚踝，“二十多年前我也在党校学习呀，感情这大妹子当时也在党校工作呐？”
“那是啊，都是老资格啦，当时我在党校还是实习生呢。”雷菲打开铁皮柜，翻了半天，居然找出来一本相册，“你看，我这里还有你们当年那届学员班上课的照片呐，瞧瞧，你那会儿还是鲜肉质感呢。”
“算了吧，这会儿都已经是老腊肉了。”廖明洲翻看着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照片，也是一阵感怀，“可惜啊，我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总是能够被镜头留下青春的岁月，不过那些默默奉献在一线的同志，就眨眼间被历史淡忘了。”
“哎，你别把咱们省委党校说得这么没有人味儿好不好？”雷菲不乐意了，又翻出了另外一本相册，“不要以为历史只会记忆你们这些舞台上的主角，历史是人民谱写的，所以历史当然要记忆住所有的主角和配角，包括群众演员和后台工作者，都不能遗忘。”
果然，不光有历届学员班的合影，还有教职员工的合影，外来访问参观团的合影，以及各种岗位安保、勤杂人员的生活、活动等影像留存。
“咦，这个人是？”廖明洲翻看着一张照片出了神。
从画面里的背景看，这是在省委党校的食堂，1995年12月举办的年终员工活动，机关各处室都在组织员工搞文艺表演，一个身材超棒，长发披肩的女人正在照片里翩翩起舞。
“看什么呐，二十几年前的照片你至于这么色眯眯地瞅着吗？”雷菲不乐意了。
“不是，这小姑娘，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啊？”廖明洲挠着头。
“拉倒吧你！”雷菲笑骂道，“她啊，就是刚才在楼梯间拉住你身子的保洁阿姨，你刚才不还喊人家叫‘大妈’吗？怎么，看到别人年轻时的照片如此漂亮，这会儿内心又春意盎然了？还眼熟呢，二十多年相貌变化那么大，你眼熟个大头鬼！”
“是她啊？”廖明洲纳闷的说，“难怪呢，我就说二十年前我在党校进修的时候或许遇见过她嘛，要不然我咋会一下子就挑到她二十多年前的照片觉得眼熟。”
“继续，掩饰你内心的荡漾吧。”雷菲一脸鄙夷。
“不对不对，我二十年前虽然也是风度翩翩，血气方刚，但我是纪律部队的干警，按理说不是那么好色的人啊，怎么会对一个姑娘这么记忆深刻呢？”廖明洲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哎呀，卧槽！”
“喂，你干嘛啊！”
廖明洲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刚才因为揉脚踝脱下的皮鞋、袜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底板就冲出了雷菲的办公室。
那个女人，他想起来了，那个长发披肩身材性感的女人，不就是龙王山相机租赁摊子上，他们所找到的，拍摄了曾大山烧烤摊子的照片上，那个出主意玩“卧薪尝胆”菜式的女顾客么？
难怪这么眼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