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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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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张照片上的女子,存在90%以上的相似度。”姚建成拿着技术部门的报告回到了专案组办公室,“然而,技术组却无法判定,这个女人手中的大剑,是否就是失窃的国宝,而且吧,像这种宝丽来相机一次成像的作品,连剑的材质是否为青铜也无法鉴定出来。”

    “姚科长的意见很明白,”罗文说,“光凭这两张照片,我们没有任何抓人的理由。”

    “唯一目击过凶手凌迟雕艾卿的,就是初春雪,可是,我们总不可能让唐笑雨拿着这两张照片去找她辨认吧?”邵祖江真是烦闷透顶,“再说了,就算她能认定,我们怎么办?将来检察院提起公诉的时候,我们难不成还要敦请这位犯罪组织的秘社成员来给我们做出庭证人吗?”

    “还是要跟李扬队长那边打个招呼,让唐笑雨盯死了初春雪和莫燃,如果凶手被她们先找到,那这些秘社的人可跟你我不同,她们会直接让凶手变成一具尸体的。”龚琪还是对张洋在天台上留下的话心有余悸,“这个教团到底是干什么的,搞得现在黑白两道都对她们追杀,我们比秘社得更加努力才行,毕竟我们是执法者,凡事要讲究程序合规,证据充足啊。”

    “那我们就来落实这位保洁阿姨的犯罪证据吧。”太子趴在办公桌上,呼啦一下打开了一张巨大的南京市地图,“你们还记得吗?雕艾卿的尸骸,那些肉片、骨头架子、衣裤鞋袜和内脏,都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最先是一个提包,在新街口附近的华侨路,发现了500多片熟肉。”洪武对案情倒背如流,“而剩下的主体部分,包括骨架头颅、衣裤鞋袜、内脏和另外1500多片肉,分别在水佐岗路和龙王山附近发现。”

    “雕艾卿是1996年1月10日晚走失,而第一包500多片熟肉是在1月19日发现,这其中隔了一个多礼拜。”罗文补充说,“而且肉片被煮熟,内脏都被剖出在外,所以法医无法判定死亡时间。”

    “从动线上考虑呢?”太子问道。

    “动线反而是最为奇怪的。”罗文摇了摇头。

    “怎么说?”

    其实像这种碎尸……或者说是“大碎活人”的案子吧,抛尸的地点和方式,往往是最为重要的第一手线索。

    这里面还有一组刑事侦辑与犯罪心理的基本理论。

    譬如“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等。

    这些行为规律都跟“反侦察”的思维逻辑有关。

    先说“多点抛尸”,大家在百度查找“南大碎尸案”,于百科词条里可以看到尸块被发现的地点,也就是我之前写到的华侨路、水佐岗路、龙王山。

    这三个区域,有的距离不太远,譬如从华侨路到水佐岗路,很近的。

    也有的距离非常远,你要从前面两个地点去龙王山的话,要走个十七、八公里,还得穿过南京长江大桥。

    这就叫做“多点抛尸”,罪犯一般的逻辑就是,我抛的地方越多,公安越无法判定哪一个点距离我最近,从而很难通过抛尸地点来圈死我的活动范围。

    再说“远”和“近”的关系。

    人有内脏、骨骼、肌肉、脂肪等很多不同的组件,罪犯很难做到完全均匀切碎。就拿骨头来说,你自己在家切一只整鸡的时候,也会发现貌似腿骨、脊椎骨、头骨的砍碎难度实在相差太大,所以经常你会把鸡脖子切成一截一截,而鸡头顶多上下两半分开。

    人也一样。

    到目前为止,我国的司法实践中所遇到的碎尸案,还没有哪位仁兄把被害人的脑袋切成了十几二十几块碎片的。

    但等到你抛尸的时候,问题就来了,这个人头,是最容易暴露出尸源信息、死者身份的东西。

    所以我们在看电影的时候,发现很多碎尸案的凶手,把人头砍下来后,还要费尽心思地去给人脸毁容。

    基于这样一个问题,绝大多数的凶手进行“多点抛尸”的时候,会尽量将人头的部分抛弃在距离自己活动范围最远的地方,而身子的其他部分,则相对抛洒得近一些。

    这就是“头远身近”。

    “小近大远”也是同样的道理,罪犯经常会有这样的主观意识,认为切得比较碎小的肉片,警方查起来比较困难,因此抛洒点可以距离自己相对近一些也无妨。而诸如盆骨等大部件,蕴含的侦破信息或许较多,那就一定要抛得远远的才行。

    最后就是“远抛近埋”,多点抛尸,总有远近不同,距离自己相对近的地方,那就应该尽量延迟尸块被发现的时间,所以要“埋”,也就是要掩藏得相对隐秘一些;而距离远的地方就没那个必要了,直接抛洒即可,说不定还可以干扰警方视线。这一点,也是因为罪犯毕竟对自己活动范围近处的地点相对熟悉,他知道如何隐藏,而距离远的点,他自己也相对生疏,应该多数情况会采用“抛”。

    理解了以上规律性的东西之后,我们回头来看看罗文对抛尸动线的疑虑。

    “华侨路的肉片是最先被发现的,相反龙王山和水佐岗路的尸骸是我们主动追查才找出来的,按照被发现难度来看,华侨路是属于‘抛’,龙王山和水佐岗路属于‘埋’,因此,当初公安局推算凶手的活动范围,或者杀人现场应该在龙王山或水佐岗路方向,可问题是,这两个点,相互之间距离太遥远,还隔着一条长江呢。”罗文继续说着。

    “这一点我知道,”龚琪说,“后来网上一些好事的网民,还在天涯、豆瓣等网站发文,直接提出质疑,认为龙王山这个位置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尸块。”

    “他们这样去套用‘远抛近埋’,是不是太教条主义了?”一直没说话的徐步摇突然插口道。

    “怎么说?”廖明洲问道。

    “远抛近埋的‘抛’和‘埋’,并不是真的从动作要领上来规定凶手将尸块从手中高高扔起,或用锄头刨个坑放进去。而是对凶手主观意愿的一种形容,这种主观意愿上的‘简单抛弃’和‘隐蔽埋藏’,却并不一定能达到二者相对应的客观效果,我们不应当用群众或公安同志发现尸块的早晚来判定何处是抛,何处是埋。”徐步摇指着南京地图上,首先发现尸块的“华侨路”位置,“比方说这第一包水煮肉片吧,在我看来,它不是抛,而是埋。”

    很简单,徐步摇认为,当初那个环卫阿姨之所以最先发现第一包碎肉并报警,实在是有偶然性的。

    南京是省会城市,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中心城市,六朝古都。

    这么一个地方,按照常理来说,人民生活水平还是很好的。

    即便是在1996年,广大的南京市民,在街头垃圾堆看到一包煮熟的肉片……别说是肉片了,就算是蓝鳍金枪鱼的鱼片,人家也不至于要去捡垃圾啊。

    这位环卫阿姨,最早发现这包肉片的时候,也只是当作了一袋没人要的垃圾,并没有发觉异常。

    只是因为这一位阿姨,她的心态太过那个啥,居然把垃圾捡回家清洗,准备来个豆腐干爆炒回锅肉,这样才发现了其中掩盖的人类手指,继而报警。

    所以徐步摇认为,南大碎尸案之所以在1月19日,于市中心的华侨路首先案发,实在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从原理上来讲,凶手在这个点用扔垃圾的方法处理一包500块的肉片,在正常概率情况下,一定是会被垃圾车拖走填埋才对,因此,这个点,应该是“埋”,而不是“抛”。

    “现在我们反过来看看龙王山,这个点,我觉得,也是‘埋’。”没有理会众人对自己分析的惊诧,徐步摇继续说,“你们看,在龙王山发现的残骸,尸块最外层的包装物变了,不再是提包,而是床单。我不知道二十二年前市局的同志们有没有研究过,但我是仔细查看了床单的样式,这不是我们平时家用,或酒店、宾馆客房用的床单。大家看仔细了。”

    徐步摇在手机上打开一张图片,这是一款看上去很普通的床单,蓝白色相间的正方形格子图案布满着。

    “这种花色,好像很普通吧?”洪武觉得好像没什么特别。

    “请你们注意这个床单的宽度,它比正常的,快捷酒店标准双人间客房里,每一张单人床床单的尺寸,还要窄。”

    徐步摇一提示,大家猛醒。

    “平时在城市里,大家一定见过这种窄型尺寸的床单,就在医院急诊留观室,以及住院大楼的病床上,但是——”徐步摇话锋一转,“医疗机构是不会采购这种有脱色风险的款式,这样的花色,这样的材质,这样的尺寸,只能见诸于……”

    “学生宿舍!”太子脱口而出,不错,寒假期间的时候,太子就在柳思华她们学校的女生公寓里租房子搞直播,这种床单他再熟悉不过了。

    “步摇,你,那你该不会是想说,龙王山脚下那几所高校,包括南京大学浦口校区的学生,有作案嫌疑吧?”龚琪似有所悟。

    “正相反,我在排除他们的嫌疑。”徐步摇又翻出来了几张照片,各种垃圾堆的场景,局部放大之后,大家看到,在这些垃圾堆照片的画面中,像这种蓝白格子的床单,居然都有发现。

    “这些都是我走访龙王山附近高校时,包括山林几处垃圾站发现的,学生们把床单当垃圾一样扔。”

    “怎么会这样?”邵祖江觉得不可思议。

    “龙王山脚下的校区,可不比太子搞直播租校舍的常州武进区,他这里全是名校扎堆,并非那种职业技术培训的三流院校。南京大学浦口校区就不用说了,还有距离山林最近的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这可是我们国家‘中国气象人才摇篮’,换句话说,能考进龙王山脚下念书的人,基本都是学霸。”徐步摇又翻出了一张学生公寓的照片,就是那种不堪入目的脏乱差的场景,“什么是学霸?我告诉你们,在中国几千年应试教育的氛围中,这种,就叫做学霸。”

    这话没错,全国那几个“考试机器”大省,每年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向全国各大名校输送“尖子生”,这些人考试起来都是顶级选手,可他们这些人啊,基本上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成问题。

    “良,还记得你们寝室以前是什么样子么?”徐步摇一脸坏笑地看着施良。

    已经没有印象的读者,请倒回去翻阅第一卷第一章。

    最经典的标志就是那句:脱下来的袜子,它自己能站起来。

    “步摇!”施良一脸的不乐意,“人家早就痛改前非啦!”

    “男生寝室,这种现象是最严重的,越是高分门槛的名校,越是如同老坛酸菜面般的酸爽,你走进去都能被熏出人命。”徐步摇解释说,“这些学霸理工男,平时洗澡换下来的内裤、袜子,都是十天半个月积满一大桶,才拎去校外花钱的洗衣房机洗。至于床上用品,基本可以做到一个学期不洗一次,但是毕竟这些东西要跟身体接触的,你脏得太久就会影响身体舒适感,所以被套他们好歹还是会洗一次,而像床单这种只需要铺一铺,又不用套棉絮这么繁琐的东西,这些人,就会将它当垃圾一样扔掉,直接再去校门口小店买条新的,连款式和花色都是一模一样。”

    “现在的大学生啊。”廖明洲也是好一阵无语。

    “校外小店为什么能买到看似‘原装’,尺寸、花色一模一样的床单呢?”徐步摇阴着脸,“我自己就曾经看到过,一些不良商贩专门去垃圾堆里,将那些学霸臭男人扔掉的床单,翻出来检视一下,只要没有破损,就直接拿去洗衣机里一转,晾干以后当新床单又卖给学生们。”

    施良冷汗都下来了,幸好,他在诞生这种扔掉床单买新的想法之前,就遭遇了“纸蝙蝠”的事件。

    “这么看来,凶手在龙王山一带抛尸,选择用床单包裹……”龚琪若有所思。

    “证物房取调了当年那条包裹水煮肉片的床单,”徐步摇接着说,“姚科长他们做了重新的检测,果然,除了被害人那些煮熟肉片的接触痕迹外,还有大量的盐分、脂类,以及……糖。”

    “糖?”邵祖江一愣。

    “很明显,凶手就是从附近垃圾堆里,捡出来了一条曾经被某位学霸扔在这里的脏床单,直接拿过来包裹肉片。那条床单上,当然会有这位邋遢学霸的身体分泌物了,大量的汗,会沉积盐分和尿素,皮脂也会有残留,至于糖,我相信这位学霸也是个经常躺在被窝里,幻想着女同学或女老师的撸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