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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输

作者:老三的烟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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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四章 输

    做出对战争判断的结果,让陈伯康很不安。国内这样的气氛中,每天都戴着假面迎来送往,唯有金钱和生意,还有利益交换才能交到朋友,其他什么忠义廉耻的早就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更加的让他心生去意,早日离开即将战乱的国家。

    十几天过后,在申报上一则消息报道出来,荣德生绑架案告破。看到报道的这个消息,陈伯康总算松了一口气,后续的事情不会牵涉到自己,也不会沾染上什么麻烦,这样的想法从来自毛森在电话中的态度来看,至少是不会对自己落井下石。

    6月27日,报纸报道国民政府军自黄安以西,经扶以东,孝感以北的中原解放区共产党部队发动进攻,内战战火最终还是爆发了。

    一切来得是那么的快,又是在自己的预料中,可是眼下自己想要离开军统的事情还没有一点踪影,难道真的要在军统呆一辈子吗!

    第二天上午,军统改组的通知下达了,在裁撤人员的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对这个情况虽早已在陈伯康的预料之中,可心里仍旧微微的有些失望。失望的让他不知道今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发配到战争前线去。

    让他嫉妒的是陈为申终于正式脱离了军统,不,现在应该叫保密局了,不再隶属于国防部二厅,而是归属在苏南第三方面军直属部队。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为申在得知自己正式离开了保密局,兴奋地找上了门来,看到陈伯康正公干的在文件上画圈,当即上前不管他画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事要办,拉着他就往外走。

    在陈为申踏进大门的时候,门卫的警察看到他一身上校军装,开的是美式吉普,谨慎的上前拦住询问,结果落得一顿臭骂,还挨了两个耳光,吓得往后退缩,让开道任由他进去。这会儿又看到他开车出来,在车上还坐着年轻的陈伯康副局长,更是吓得已经张开的嘴赶紧闭嘴,看也不敢看,更不用说问了。

    一路上,汽车疾驰而行,狂飙而去,根本不理会什么警察行人,完全没放在陈为申的眼里。两人先去了一家澡堂洗汰浴,泡了一上午的水包皮。完了之后,两人又到南京路沙逊饭店去吃饭。

    席间,陈为申手肘蹭着桌子,端着酒杯大为感叹,“兄弟,哥哥这次总算是真的离开了。原来还挂着名头不准销名字,让我是一天到晚的担惊害怕。老弟,你是不知道啊,每天晚上睡觉,时不时的都会被噩梦惊醒,搅得你嫂子也睡不好。可我又不敢跟她说,她胆子小,怕她担惊害怕。”

    “怪不得你一路上喜气洋洋的,那可要恭喜你了,终于跳出深渊了。”

    “哎,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呵呵,我怕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跟你说实话,我现在倒是希望有人在背后告我一状,省的我整天东想西想的,连吃个饭都像在睡觉一样。”

    “怎么你不在名单上?”陈为申听他这么一说,有些吃惊。他很清楚,这小子自打重回上海之后,一直都有想要离开军统的想法,没想到这次最大的一个机会,居然跟他没一点关系。

    “如果在名单上,我还能像这样吗?”

    “唉,难道你还是因为那件事?”

    “什么事?”

    “你还想瞒我?不就是擅自跑到延安去了的事?你以为你不跟我说,我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嘿嘿,不是想要瞒你,又不是长脸的事,有什么值得说的。跟你实说吧,事情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可那又怎样?让我就这样一直呆着,又不任命,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耗吧,看谁耗得过谁!本来还想着新上来的局长,看着我不顺眼,直接把我给撸了,没想到好死不死的还是把我给留下,真是想不明白啊。”

    陈伯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愤的将杯中酒饮尽。

    “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啊!自去年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没跟我联系过,很多事也都不清楚。当初你突然从上海消失之后,我还以为你被抓了,害得我在下面四处打探,查了大半年才知道你没被抓,还听到谣传,说你被打死了。可我不信,你这种人是天不收地不收,阎王老子也不敢收了你。于是,又猜想肯定是逃出上海了,不然日本人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你说对了!逃出去了,可就是逃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死了,我是大难不死啊!”

    “我说兄弟,不要说这种话了!不是没死吗,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说这些话。要我说啊,说不定哪天你就会高升了。”

    “做梦吧!还高升呢,跟你说啊,我有个感觉,迟早会被他们送去当炮灰。”说到他们两个字的时候,他的食指朝上指了指。

    陈为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伯康,我不认为会是这样。我可听说了,毛人凤是跟郑介民斗得挺凶的,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毛人凤占据上风。哎,我还听人说了啊,你跟毛人凤关系可不一般啊,不是只有一点关系的,说不定过段时间,等上面的事敲定了,你的事也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不过,陈伯康却没有他说的那么乐观,心中明白的跟镜面一样。以他自己对毛人凤的了解,包括他对自己说的话,即便是上位了,也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去独当一面。使用自己这种身带明显错误的人,绝对是授人以柄的事,毛人凤是不会做的,何况自己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更不会有人会来帮自己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我也不关心这些了,不让走人,那就当和尚,该念经念经,该敲木鱼敲木鱼,他们那些事跟我没关系。”

    “你呀,口是心非。”陈为申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呷了一口酒,看了看周围,小声的问道:“老弟,现在国共又开战了,有什么看法没有啊。”

    “什么看法?”陈伯康装作毫不在意,不停地夹菜吃菜,含含糊糊的反问。

    “嘁,又在跟我装糊涂吧,你肯定早就有准备了。快跟哥哥我说说!你不知道,国共开战,跟军统裁员两件事凑在一起,弄得所有人都是人心神惶惶,整天患得患失的。

    跟你说心里话,哥哥我没离开军统的时候,想着要离开,觉得只要离开了,自己也就自由了,没有那么多担心受怕,可真的一旦离开了,当了真正的军人,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军队同样是一回事,没什么区别,既然出来了,还能怎么着,混呗!

    可现在倒好,国共大战又开始了,混也混不下去了,你说我还能怎么混!不是上前线,就是等着上前线!唉!你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啊!”

    陈伯康没笑,也没说话,只把他的话当成牢骚话,如果让他脱军装走人,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当了官,再让人去过贫民的生活,古今往来有几个人。这样说是因为知道他上有老下有小,全依仗着他那点俸禄来养活。

    不过,心里也很清楚,陈为申说的都是实情,国民政府的军队也是分了派系的,除了中央军,有地方上的桂系,川军等等,还有被收编的伪军,肮脏龌龊的事一点都不比军统少。

    “既然你问我,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了,先说说你自己的。”

    陈为申喝了口酒,慢吞吞地说道:“要我说啊,希望这场仗最好早点完。俗话说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不管是土匪也好,共匪也罢,也不管是国军,还是遭殃军,这一打起来,那就是尸山血海了。这可不是打小鬼子的时候,双方开战的都是中国人啊。虽然我说这样的话不对,可中国人打中国人,难道就真那么有意义,值得那些报纸大肆宣扬?”

    “你又不是老百姓,说的这些话,怎么我都听的不太懂啊,”陈伯康伸手拦住要说话的他,打断他的话。“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不就是想说我手上没粘中国人的血吗。嘿嘿嘿,不管怎么样,这可跟你刚才说的话不一样啊。”

    说着这话,陈伯康就想起了在上海的点点滴滴,有亲人,有朋友,有敌人。曾经经历过的血腥场面仿佛在眼前闪现,有欢乐,有悲伤,有痛苦,有伤心,当然也有情爱。

    想到情爱,他就想到了陈曼丽,她的死让他很悲伤,也想到了郑萍,她的死让他很痛心,还想到了安洪霞和没见过面的儿子,更让他想到的人是虞晚晴,她的一颦一笑,恍若就在眼前。

    “啊!怎么了?”

    “你怎么就发呆了,叫你多少声了都不醒。”

    “哦,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不是想你的共党老婆了?”见陈伯康没驳斥自己,一下惊了,“还真有其事啊!”

    “我跟她又没结婚,有什么真不真的。”

    “天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啊!”陈为申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哎,我也就是听了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有这事,难怪有人说你栽在了共产党的手里,还有的人拿你做反面教材告诫他人,说共产党会利用一切手段将人诱惑至迷途。”

    陈伯康听了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所有掉进政治深渊的可能,没想到自己私人的事在这些人的眼里竟然成了政治工具。

    想想自己当初,并不是为了当英雄,也不想为了某个政党或某个人的意愿去服务,只想打完小鬼子,然后就回家。虽然在军统学校学习了一段时间,但从没想过要服从领袖的意志,认为这都是欺骗,极其荒诞的思想。

    而今天陈为申的话,让他觉得犹如掉进了冰窟。即使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事情让军统丢了脸,但是为什么不把自己给裁撤掉呢。这就让人想不明白了,就算是为了要树立一个反面标杆,难道就非要把自己留在军统?

    “好了,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反正自己做下的,就要去承担,何况这还是我自己造成的,又不是别人强加给我的。”

    “那她还有消息吗?”

    “生了个孩子。”

    “啊!是你的吗?”陈为申再次惊了,眨巴着嘴巴上下合动,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我说兄弟你行啊!呃,难道你去哪里就是去找她?”

    见他没有否认,觉得自己猜到了他的目的,连声感叹,“我说你怎么会跑过去了,原来是这样啊。当初我还让你赶快找个人,给你生个儿子,就算是死了,也好留个后,将来也有人给你烧柱香。嗨,造化弄人啊!”

    “什么造化弄人?别胡说八道!对我来说,这就是命!是我的命!我命该如此!想想詹森,还有那些死去的同志,我算是很幸运了,不但没死成,捡了一条命,还有了儿子,已经足够了。”

    “哎,我说兄弟,千万别这么想啊。如果这么想,那你就这样把他们娘儿俩扔下不管了?”

    “管?怎么管,你给我说说,是我跑到她们那边去,还是让她们过来?怎么不说了?,那我说给你听吧,不管是谁跑到那一边去,结果都不是好结果。”

    “这真他妈的叫什么事,打完了小鬼子,连个安生日子也没得过,还要不要人活了!”

    “叫什么叫?小声点!怕人听不到啊!如果都跟你想的一样,也就不会有什么主义之争了,更不会有什么战争了。”

    “哼!难道我这样的想法不好?”

    “好!谁说不好,所有人都过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不好!”

    “听你的意思,好像还有其他的意思啊。暧,跟我说说。”

    “说什么?”

    “别装了,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你真想听?”

    “当然。”

    “那好,就接着你刚才的话说下去。先不说好不好,你看看这大楼外面,有多少乞丐,有多少吃不饱饭,衣不蔽体的人,有多少像你我这样坐在这里吃饭的人,你告诉我!”

    陈为申一愣,看了看楼外,又看了看陈伯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一气之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越说心里越烦!”

    感叹完了,两人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陈为申趁机又追问他,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还说自己都说了这么多话,也该给自己一个判断了。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那些糊弄人的话就不要说了。”

    “我们要输。”

    “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