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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探监(一)

作者:老三的烟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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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二十五章 探监(一)

    啪的一声,陈为申手中的酒杯掉在了桌上,再一次被陈伯康的话给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你没喝醉吧。”

    “醉没醉我自个知道,信不信由你。”

    “不是,哎,先别灌自己酒啊!倒是先给我说说,咱们怎么就输了啊!”

    “那你先说。”

    “好,我就先说说啊。你看啊,我们的军队数量多,装备好,军事素质好,正面作战能力强,怎么看都不可能输啊。”

    “你说的都对。”

    “哎呀,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哥哥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可关系到我的生死啊!你就一口气全说出来吧!”

    “呵呵,这有什么好说的,本来你说的就是对的。”

    “那您怎么说我们会输的。”

    “好,在我说之前,看看你腰包里的钱,去年的时候值多少,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又能买多少?再看看现在的上海,能吃得起饭的人跟去年比起来怎么样,是多了,还是少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如去年,可这又怎么了?啊,你是说那个财政部的法令吧?我怎么没弄明白,这跟前线战事有什么关联啊。”

    “饭都吃不起了,所有人全都变成无产阶级了,谁还替你打仗,还怎么打仗,这个道理不用说了吧?还有你应该知道那边正在给所有的农民分土地,民心向背的道理也不用多说了吧。”

    陈为申的脸一下就绷紧了,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再没有了轻松的神态,忽然他的脸一下就惨白起来,身体向后倒靠在椅子上,嘴里喃喃地说,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哎哎哎,注意点形象,看看你像什么个样,堂堂的国军上校,别在这要死要活的样子,丢人现眼。”陈伯康很不满他的表现,不说他是国军军官,怎么说也是军统出来的人,而且还是跟自己一个寝室。军统最基本遇事不惊的心理素质都没了,这个表现实在太丢人了。

    “老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的部队除了有限的几个部队,其他的跟共产党的部队没法比啊!他们打仗是不要命的,跟我们的部队不一样啊。就说我手下的一个团,除了能做点站岗抓人的活,说道打仗根本就打不过啊。”

    “那你刚才还兴冲冲的。”

    “我这不是没想到哪儿去吗,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打死老子也不会去。”

    “你别这样说,你这一去部队,你儿子就没什么事了,不用背着汉奸特务的帽子。”

    “兄弟,你就别在跟我说风凉话了,我儿子是没什么事了,可他老子的命又该怎么办,哥哥我还不想死啊。”

    “行了,行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双方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且又明显是国军占据优势,不然就不是国民政府开战了,而是共产党先宣战了。”

    “说的也是,哎哟喂,刚才你的话把我吓得半死。”

    “不要再说这些了,双方要想分出胜负,看样子再怎么也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轮到你上前线还早着呢,还有足够的时间,等你看清楚呢。只是到了那个时候,看清了又能怎么办啊。”

    “老弟,你会怎么办?”

    “我?”陈伯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反倒又引出话题来,想了想说:“不当顺民,就当流民。”

    陈为申听他这么一说很奇怪,“老弟,你不是跟共产党有过联系吗,而且还..嘿嘿,有了孩子,怎么会想到当流民。”

    “老哥啊,我是跟共产党有过联系,难道你以为一旦共产党夺了天下,还能跟共产党讨价还价吗,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去找死吗!”

    听到他这么一说,陈为申脸色一变不说话了,连跟共产党有关系的人都这样说了,而自己更不是能跟他相比的,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接下来,两人又不说话了,各自端杯碰杯喝酒想着心事。不一会两瓶酒见底了,招呼着服务生再拿来两瓶酒,又喝了起来。

    说心里话,陈为申并没有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反而认为有点夸大其词。不过,扪心想一想,现实确实又如他所说,眼下的形势确实是国军占尽优势,共军节节败退,可共军并没受到什么损失。比如对外宣称的完全围剿了共军在宣化店的部队,可到现在也没听到什么好的消息。

    这样一比照,双方要想分出胜负,还真不是短时间就能见分晓的。事情是这样想,但挡不住对未来的猜想,国军最终胜了,那是什么都不用说了,自己的官照当,日子照样过;可如果一旦败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又该怎么自处。

    “老弟,你给哥哥出个主意,如果我当顺民行不行?”

    “我说这仗还没开打,你就准备着投降了?你也太能干了吧!你可是带着一个团的兵,手里拿的又不是烧火棍,还有没有点军人的气概了。”对他能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人气愤,也让人太吃惊了。

    “兄弟,我这不是做两手打算吗。万一死在战场上,我这一家老小可就活不下去了。”

    陈伯康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个人自从被捕后,即使因为自己的帮助,逃脱了汉奸的罪名,但精神压力一直都很大,做事患得患失,现在干脆只想守着老婆孩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其实,谁不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啊,连陈伯康自己都曾经是这样想的。打完小鬼子之后,就想着离开军统,可没想到不管是戴笠,还是毛人凤,一个都没有要让自己离开的意图,还不停的敲打自己,同时分派任务还都是带着考察自己的政治倾向的目的。

    “那你这又是何苦呢?作为一个军人不上战场,那叫什么军人!我看你还是尽快脱掉这身衣服回家吧,随便弄点什么小买卖,凑合着过吧,至少这样不会丢了性命。”

    “老弟,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我脱掉这身衣服倒是简单,可老婆孩子还要养活啊!没了这份薪水,我拿什么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啊!你以为做小买卖真那么容易啊?没看到大街上那些店铺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是什么人能干的吗!”

    “老兄,不要这样了,跟你说吧,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怕你不能接受。”

    “兄弟,你说!”

    “刚才我想了一下,要等到你们的部队上战场,至少还要个一两年,到那时胜负之势应该也有了分晓。如果共产党占据了优势,你可以战场起义,也可以直接投降,如有机会,最好你能打个漂亮仗再行起义,让他们也不敢小瞧了你。反之,如果国军占了上风,那就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陈为申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说来说去还是要上战场啊。

    “要不你找你的上司,让他去找一下毛局长,把我给调过去,跟着你带部队,怎么样?”

    陈为申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又一想他现在的处境,一直就是闲置着,既不让他掌握实权,又不给他分派任务,给的官职不是副职,就是给挂起来,还真就不如弄到自己身边来。

    “老弟,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吧,我就试一试,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希望。如果你能来,我也好过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个说心里话的。”

    事情说好了,两人又开始喝了起来,聊到高兴的时候,陈为申突然说道:“老弟,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现在还待在监狱里呢。”

    “老哥,你在说什么啊,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拼了性命换来的,跟我可不沾。”

    “兄弟,你就别跟哥哥我说客气话了,咱哥俩算是患难见真情了。你还不知道吧,丁默邨被关在南京的老虎监狱,万里河也被抓住了。据说姓万的一直在叫冤枉,可是戴老板死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冤不冤。我可是听到有小道消息,说是姓万的将会被第一批给处决。”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姓万的心黑.......”

    “我说的不是万里河。”

    “那你说的是谁”,陈为申被他突然打断话有点不高兴,以为他在怀疑自己,看到他的脸色很严肃,不像是故意的,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忽然,他打了个冷战,一下就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事,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说:“老弟,你问的是丁默邨?”

    停顿了一下,点头肯定的说,“是真的!”

    “我想去看看他。”看到陈为申张嘴要说话,马上又接着说,“你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应该是你监狱里的朋友告诉你的,再不济也是熟识的人告诉你的。再说了,我只是想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又不能做什么,更不会去杀了他,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为申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丁默邨被关在监狱里,还是老虎监狱,想要帮他越狱是不可能的,况且这小子跟姓丁的还有仇。听他的口气,这个仇一直被他记着,更不可能帮着丁默邨了。

    “兄弟,不瞒你说,老虎监狱的监狱长姓王,是我的老朋友。上个月,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他告诉我的。他还说这姓丁的日子过得倒是挺有滋味,除了不能出去,一切都跟在家差不多。”

    “是吗,那感情好,还请老哥帮帮忙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期盼着快点见到他,看看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威风。”

    “见他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要花点钱。”

    “花钱,没问题,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这样好不好,两根黄鱼够了吧。你提前跟那个王监狱长打个招呼,明天咱两就到南京去。”

    “明天?老弟,这也太急了吧!再怎么样也要两天时间啊!”

    “好,两天就两天!我也趁这两天有空闲,找人化点缘,不然我可就真的坐吃山空了。”

    “我看你呀,一个人真的存不下什么钱,这样不好,万一将来你们见了面,你就一个穷光蛋,你哪位共党老婆还不得把你给踹了。”

    “滚!胡说什么你!我可不想靠着她吃饭。看看我现在,有她的时候跟没她的时候,老子不一样吃喝玩乐,自由自在的,日子照样过的像神仙一样。”

    “唉”,陈为申叹了口气,没有说他,心里知道他这是强颜欢笑,他心里的苦,也许除了自己能知道一些,恐怕再没什么人知道。

    第二天,陈伯康突然接到保密局的文件,上面说近期要准备调他到天津去,让他做好准备工作。陈伯康又是欢喜,又是忐忑,如果自己到了天津,说不定又会见到虞晚晴,那真是个让人开心的事。

    开心是开心,可工作又怎么办,搞不好还要让自己去刺杀共产党的高级将领,这才让人痛苦,甚至还有可能自己会直接面对虞晚晴。难道要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老婆,儿子的妈,又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让他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毛森没有跟他说,连毛人凤也没有提前通知他,让人不可思议。通常这种事,上面总是在正是通知下达前要说一声的。不过,他也没去多想,毕竟这是上面的人考虑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

    第三天,陈伯康接到了陈为申的电话。电话中,陈为申告诉他进监狱的事情已经办妥,时间定在后天,明天下午出发,晚上到达,凌晨返回上海。

    挂了电话,陈伯康就急匆匆的出门了。开着车到鑫诚公司,去见这家公司的老板黄亚文。

    陈伯康到了鑫诚公司,门卫打了电话通报之后,就有人出来迎接他,让他没想到这个黄亚文对他这么客气。

    “黄老板,冒然到访,不会见怪吧。”

    “哎哟,是您啊!快请进来坐。来人!快上茶,用我才搞到的新茶!”

    “嗯,好茶!”

    喝着茶,陈伯康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退缩之意,怀疑自己这次来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携恩自重的意味太浓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家中来客了,一般是不会拿出来招待的。”说话之时,黄亚文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却没有给人半点生分的感觉,也没有把他当成晚辈来对待,完全是当成老朋友来相待。

    从黄亚文的言辞和态度中,陈伯康也感觉到了,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对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深深地自责,觉得自己太不道德了,想着是不是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