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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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照片
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厦门码头，陈伯康已经登上了开往上海的客轮。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夜色笼罩之下抵达上海。
能从东山逃出来，全靠林顶天的帮助。那条船就是他一直往返于台海之间的秘密通道，实际上也就是他做走私生意用的。
在厦门的这十几天，他都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连报纸都没敢出去买，更不敢随便打听消息，故而对东山的消息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清楚。
黑夜降临的时候，轮船停靠吴淞港。从船上走下来，当脚一落到地上的时候，陈伯康就差点就跪了下来，这里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他没有跟着下船的人一起走，而是沿着码头的道路行走，来到一个僻静的岸边，周围没有一人，只留下身后的轮船上高高的黄色钠灯照亮周围的一部分。
江水轻轻拍打着岸堤和沙滩，放眼望去是黑暗无边的大海。海风拂过，内心逐渐恢复平静。长夜漫漫，欲望愈发的强烈，渴望着自己能够成功。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两根金条，几块银元，还有一些纸钞，在手里掂了掂，盘算着这点钱够不够路途上所需。
“兄弟，借点钱使使。”
这个声音很猖狂，有点肆无忌惮的意味，转过身，黑暗中借着微弱的光线，能够看清楚对方有三个人，各个手中吊着像棍子之类的。
“可以啊，只要你有本事，尽管全部拿去。”
“小赤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怪叫一声，舞动手中的凶器，朝着陈伯康当头就是一棍。另外两个人一看，话也不说，一左一右的跟着就朝那不开眼的小子围过去。
陈伯康冷哼一声，身躯向后猛退了两步，再朝右边一晃，平行移动了一步，顿时让过了当面的一棒。
“耶嘿，小子，动作挺快的，看爷爷怎么拾掇你！”那人边说边又举起了棒子，准备再次横扫过去。
“小子！......”那人叫了一声，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整个人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雕像矗立着。
另外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反而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等过了两分钟，才发现自己这位大哥浑身颤抖，再仔细一看，只见他两脚尖惦着地，举着木棒的两只手，抖抖索索的摇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要动！”声音从大哥的嘴里冒出来。是的，是从大哥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顿时，两个人都不敢动了，不明所以的看着。
“说啊，继续说啊。”
“不敢，不敢，小的糊涂，还请兄弟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
陈伯康冷冷的嘿嘿一笑，慢慢的走到那人面前，一直挡在胸前的手举着一个黑乎乎，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反射着黑幽幽的蓝光，直直的抵在那人的下颌处。
“怎么就不敢了，刚才不是咋呼的挺厉害吗？”
“打死小的也不敢啊，兄弟手中的家伙，可是会要命的。”
“哦，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当然知道。是枪，是枪。”
“知道就好，让他们都放下手里的家伙。”
“还没听见吗，放下，快放下！呃，”身体刚动了一下，又被枪给戳住了，马上又回复到原来的姿势。两个马仔听到是枪，惊慌的把手中的凶器一扔，转身就想跑，还没等他们跑出一步，只听见一声大喝。
“想跑只管跑，看看有没有我的花生米快！”
两个人立刻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叫着。“不跑！好汉，我们不跑！”
陈伯康用枪又顶了一下，同时嗯了一声。那位大哥一愣，没明白他是啥意思，马上又反应过来，慌忙把高高举起的铁棒往身后一扔，傻呵呵的对着他发笑。
“走！跟我到那边去，我还有话要问你。”刚走两步，回过头说：“你们尽可以试试，有没有胆子跑出两步。”
半个小时后，陈伯康脸色阴沉的往北行走。不过，在这一刻，他是坐在一辆黄包车上。而那三个要打劫他的人，在被教训了一顿后都放了。可是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最近的上海并不太平，时常都能听到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
国军已经攻占了延安！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陈伯康太吃惊了！随即，他马上就想到了虞晚晴跟孩子，不知道她们母子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按说她是女同志，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应该都是会优先安排撤离的。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心中却很担忧，要知道这是战争，枪炮是不会认人的，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什么意外都会产生。
到了山阴路的房子，在车夫离开之后，他四处观望了一下。街道两边路灯之下，夜色中的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虽然他还穿着一身中山装，但并不显眼。
绕着道路来回走了一圈，在附近没有看到可疑的车辆，更没有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人，连小贩也都是坐在摊子的旁边愁眉苦脸的抽着烟，显然生意很不好。在确定周围无问题之后，才决定进屋里去。
打开房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屋里看去，直到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光线之后，然后才走进去关上门，又伸出一只手在旁边按下电灯开关。
灯亮了，屋里的一切还是原样，没有任何的变动。当初，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冒失的进来，会泄露自己的秘密，于是偷偷的隔个三五天搬点家具过来，又不打眼，还安全隐秘。
屋里地面上灰尘不多，毕竟自己离开的时间较短。仔细的观察地面，没有什么新鲜的脚印，这时心里才放松了，看来这里还是很安全，至少毛人凤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处住房。
从现在的情况看，知道自己有这个房子的人，除了毛森，应该再没人知道了，恐怕毛森也早就以为自己把这处房子给卖了。
二楼、三楼家具都被白布给遮盖住，已绝灰尘。又来到一楼的里间客房，自己做的手脚依然如。解除保护，按动开关，地面上慢慢露出一个洞口，顺着洞口下去，按下电灯开关，密室亮了，里面的古董依旧是原来摆放的模样。
看到这一刻，陈伯康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提调的心才真正的松了下来。上前走到一个装着几十块金条的大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后关上，沉吟了一下，牙关一咬，用红绸布将盒子包裹好，提着就出去了。
在洞口外将所有的痕迹一一去除，又把外物放置好，做出原封未动的模样，才抱着盒子回到了楼上。
看着放在桌上用红绸包裹的金条，陈伯康的内心是很矛盾的，虽然这些金条都是不义之财，可此刻自己面临资金匮乏。现在身上的金条和银元都是林顶天让单红带给自己的，借口是给自己回家的路费。
按说这些钱足够回家的费用了，可是内战重新爆发，到处都处于战火之中，如此遥远的路途，一路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也不敢保证打包票一路平安无事。再说自己又是偷偷的逃离东山，跟一般的普通人不一样，一旦被发现，肯定又将会被重新关进监狱，这是他绝不愿意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多带点钱，总好过要饭回家。”想起自己当年一路颠沛流离，要饭要到延安，难以抑制住心中泛起的心酸和酸楚，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将包裹里的金条分成了三份，一份放回原处，一份留在身上，一份藏在房子里。
“回家，回家。”陈伯康闭着眼，嘴里念叨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充满着狂热的回家欲望，激动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以往的种种画面，甜蜜的笑容毫无知觉的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二天清晨醒来，洗漱过后，简单的化了妆，陈伯康出门吃早餐去了。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房子真是个绝妙的地方，前后没有住户，又临街，门前有几株大树遮挡住房子，远处和周围看不到门口，还真是挺隐蔽的一个住所。
在屋里收拾好东西，想着自己该怎么回去，想到如果不出意外情况，自己将会坐船回去。又想到自己原来的房子还有一些自己的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和不多的财物外，最让他挂念的是那些照片，是自己亲手给虞晚晴拍摄的照片！
这一次，如果自己成功离去，很可能今生再也不会回上海了。可留下的那些照片说不定就会被人给意外发现，对虞晚晴来说是很危险的事，非常可能会被人给认出来。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事，陈伯康相信自己一定会后悔死的，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要回原来的房子，不能开车，那样做太显眼了。路程相对较远，坐黄包车也不合适，只能去坐电车。想着这样也好，人群之中既隐蔽又安全，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上了电车，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在路上行走的人，仔细观察上下电车的人。陈伯康的心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激动，可又说不清楚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突然回来感到新奇，还是因为害怕。
下了电车，换了另一条线路的电车，再下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后了。坐上一辆黄包车，到陈伯康下黄包车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在大街上，拿着在车上顺便买的《扫荡报》，左右看看，慢慢的向自己的家走去。一路上没有什么身份可疑之人，警惕的心总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刚想到放下心中的担忧，便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太过于紧张了。
顺利的进了屋，屋里挺干净的，地上也没有脚印，显然这段时间没人进来过。当初自己走得匆忙，只是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其他的东西可都没有移动过。没做过多的思考，他立刻跑向楼上的主卧，猛地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的景况仍旧是没有任何变化，犹如自己昨日才离开家。
他迅速的走进衣柜检查，暗记没有被动过，于是，他不在考虑什么，连续打开三层暗格，从里面取出存放的物品，一个红木盒子。从盒子里取出照片放进怀里，重新将盒子包好，拿在手里转身出门下了楼。
厨房里，陈伯康看着燃烧的相片，心如刀割。原本他想要一直保留这些照片，可怕万一出了意外，会给虞晚晴带来麻烦，只能忍痛将其烧掉。照片被烧掉，从今往后就再也看不到照片中的她了，更无从知道还能不能与她再一次相见。
忽然，他看到一张她穿着真丝睡衣，倚门而立的照片。她脸靠门框，眼中带着诱惑，又带着一丝惆怅，眼神流露出爱恋，神态带着几分痴迷，赶忙伸出手从火塘里抓出来，噗噗的几下灭了火，万幸只烧了周边，微微有些焦糊发黄，赶紧把它收进怀里，贴身放好。这一刻，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将她搂在怀中一样。
十分钟过后，处理完麻烦事，看了眼自己住了快十年的房子，怅然若失的他提着包裹好的盒子出门了。上了一辆黄包车，回头再次看了眼，这个自己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房子，多少伤心，多少欢爱，都发生在这里。而今天之后，这里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想到这里，噗的一下，将把手中的烟蒂弹向路边的远处。
几分钟后，“吱”的一声，突然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出现在黄包车的前方，跟着另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出现后面，一前一后的将黄包车给堵住。黄包车夫吓得瘫倒在地上，两手高举着，浑身颤抖，茫然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这时坐在车上的陈伯康也根本没回过神，还在情深意长的回味着往事，再加上来时曾观察过，出门也看过周围没有可疑的情况。故而在上了黄包车之后，也就根本就没意料到会有人在专门等着他。
“伯康贤弟，幸会了，兄弟我可是等候你多时了！哈哈哈，真没想到啊，今天会在这儿碰到你。你我是老同学了，客套话就不说了，有什么话上车之后再说。请吧老弟！”笑声中车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头来，满面微笑得意洋洋的对他说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照片
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在厦门码头，陈伯康已经登上了开往上海的客轮。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夜色笼罩之下抵达上海。
能从东山逃出来，全靠林顶天的帮助。那条船就是他一直往返于台海之间的秘密通道，实际上也就是他做走私生意用的。
在厦门的这十几天，他都是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连报纸都没敢出去买，更不敢随便打听消息，故而对东山的消息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清楚。
黑夜降临的时候，轮船停靠吴淞港。从船上走下来，当脚一落到地上的时候，陈伯康就差点就跪了下来，这里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天。
他没有跟着下船的人一起走，而是沿着码头的道路行走，来到一个僻静的岸边，周围没有一人，只留下身后的轮船上高高的黄色钠灯照亮周围的一部分。
江水轻轻拍打着岸堤和沙滩，放眼望去是黑暗无边的大海。海风拂过，内心逐渐恢复平静。长夜漫漫，欲望愈发的强烈，渴望着自己能够成功。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两根金条，几块银元，还有一些纸钞，在手里掂了掂，盘算着这点钱够不够路途上所需。
“兄弟，借点钱使使。”
这个声音很猖狂，有点肆无忌惮的意味，转过身，黑暗中借着微弱的光线，能够看清楚对方有三个人，各个手中吊着像棍子之类的。
“可以啊，只要你有本事，尽管全部拿去。”
“小赤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怪叫一声，舞动手中的凶器，朝着陈伯康当头就是一棍。另外两个人一看，话也不说，一左一右的跟着就朝那不开眼的小子围过去。
陈伯康冷哼一声，身躯向后猛退了两步，再朝右边一晃，平行移动了一步，顿时让过了当面的一棒。
“耶嘿，小子，动作挺快的，看爷爷怎么拾掇你！”那人边说边又举起了棒子，准备再次横扫过去。
“小子！......”那人叫了一声，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整个人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立着，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雕像矗立着。
另外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反而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等过了两分钟，才发现自己这位大哥浑身颤抖，再仔细一看，只见他两脚尖惦着地，举着木棒的两只手，抖抖索索的摇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要动！”声音从大哥的嘴里冒出来。是的，是从大哥的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顿时，两个人都不敢动了，不明所以的看着。
“说啊，继续说啊。”
“不敢，不敢，小的糊涂，还请兄弟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
陈伯康冷冷的嘿嘿一笑，慢慢的走到那人面前，一直挡在胸前的手举着一个黑乎乎，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反射着黑幽幽的蓝光，直直的抵在那人的下颌处。
“怎么就不敢了，刚才不是咋呼的挺厉害吗？”
“打死小的也不敢啊，兄弟手中的家伙，可是会要命的。”
“哦，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当然知道。是枪，是枪。”
“知道就好，让他们都放下手里的家伙。”
“还没听见吗，放下，快放下！呃，”身体刚动了一下，又被枪给戳住了，马上又回复到原来的姿势。两个马仔听到是枪，惊慌的把手中的凶器一扔，转身就想跑，还没等他们跑出一步，只听见一声大喝。
“想跑只管跑，看看有没有我的花生米快！”
两个人立刻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叫着。“不跑！好汉，我们不跑！”
陈伯康用枪又顶了一下，同时嗯了一声。那位大哥一愣，没明白他是啥意思，马上又反应过来，慌忙把高高举起的铁棒往身后一扔，傻呵呵的对着他发笑。
“走！跟我到那边去，我还有话要问你。”刚走两步，回过头说：“你们尽可以试试，有没有胆子跑出两步。”
半个小时后，陈伯康脸色阴沉的往北行走。不过，在这一刻，他是坐在一辆黄包车上。而那三个要打劫他的人，在被教训了一顿后都放了。可是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最近的上海并不太平，时常都能听到关于前线战事的消息。
国军已经攻占了延安！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陈伯康太吃惊了！随即，他马上就想到了虞晚晴跟孩子，不知道她们母子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按说她是女同志，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应该都是会优先安排撤离的。虽然是这样想的，可心中却很担忧，要知道这是战争，枪炮是不会认人的，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什么意外都会产生。
到了山阴路的房子，在车夫离开之后，他四处观望了一下。街道两边路灯之下，夜色中的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虽然他还穿着一身中山装，但并不显眼。
绕着道路来回走了一圈，在附近没有看到可疑的车辆，更没有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的人，连小贩也都是坐在摊子的旁边愁眉苦脸的抽着烟，显然生意很不好。在确定周围无问题之后，才决定进屋里去。
打开房门，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向屋里看去，直到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光线之后，然后才走进去关上门，又伸出一只手在旁边按下电灯开关。
灯亮了，屋里的一切还是原样，没有任何的变动。当初，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冒失的进来，会泄露自己的秘密，于是偷偷的隔个三五天搬点家具过来，又不打眼，还安全隐秘。
屋里地面上灰尘不多，毕竟自己离开的时间较短。仔细的观察地面，没有什么新鲜的脚印，这时心里才放松了，看来这里还是很安全，至少毛人凤还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处住房。
从现在的情况看，知道自己有这个房子的人，除了毛森，应该再没人知道了，恐怕毛森也早就以为自己把这处房子给卖了。
二楼、三楼家具都被白布给遮盖住，已绝灰尘。又来到一楼的里间客房，自己做的手脚依然如。解除保护，按动开关，地面上慢慢露出一个洞口，顺着洞口下去，按下电灯开关，密室亮了，里面的古董依旧是原来摆放的模样。
看到这一刻，陈伯康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提调的心才真正的松了下来。上前走到一个装着几十块金条的大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后关上，沉吟了一下，牙关一咬，用红绸布将盒子包裹好，提着就出去了。
在洞口外将所有的痕迹一一去除，又把外物放置好，做出原封未动的模样，才抱着盒子回到了楼上。
看着放在桌上用红绸包裹的金条，陈伯康的内心是很矛盾的，虽然这些金条都是不义之财，可此刻自己面临资金匮乏。现在身上的金条和银元都是林顶天让单红带给自己的，借口是给自己回家的路费。
按说这些钱足够回家的费用了，可是内战重新爆发，到处都处于战火之中，如此遥远的路途，一路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也不敢保证打包票一路平安无事。再说自己又是偷偷的逃离东山，跟一般的普通人不一样，一旦被发现，肯定又将会被重新关进监狱，这是他绝不愿意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身上多带点钱，总好过要饭回家。”想起自己当年一路颠沛流离，要饭要到延安，难以抑制住心中泛起的心酸和酸楚，又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将包裹里的金条分成了三份，一份放回原处，一份留在身上，一份藏在房子里。
“回家，回家。”陈伯康闭着眼，嘴里念叨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充满着狂热的回家欲望，激动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以往的种种画面，甜蜜的笑容毫无知觉的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二天清晨醒来，洗漱过后，简单的化了妆，陈伯康出门吃早餐去了。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房子真是个绝妙的地方，前后没有住户，又临街，门前有几株大树遮挡住房子，远处和周围看不到门口，还真是挺隐蔽的一个住所。
在屋里收拾好东西，想着自己该怎么回去，想到如果不出意外情况，自己将会坐船回去。又想到自己原来的房子还有一些自己的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和不多的财物外，最让他挂念的是那些照片，是自己亲手给虞晚晴拍摄的照片！
这一次，如果自己成功离去，很可能今生再也不会回上海了。可留下的那些照片说不定就会被人给意外发现，对虞晚晴来说是很危险的事，非常可能会被人给认出来。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事，陈伯康相信自己一定会后悔死的，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要回原来的房子，不能开车，那样做太显眼了。路程相对较远，坐黄包车也不合适，只能去坐电车。想着这样也好，人群之中既隐蔽又安全，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上了电车，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看着外面在路上行走的人，仔细观察上下电车的人。陈伯康的心有些紧张，还有一些激动，可又说不清楚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突然回来感到新奇，还是因为害怕。
下了电车，换了另一条线路的电车，再下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后了。坐上一辆黄包车，到陈伯康下黄包车的时候，已经是十点过了。在大街上，拿着在车上顺便买的《扫荡报》，左右看看，慢慢的向自己的家走去。一路上没有什么身份可疑之人，警惕的心总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刚想到放下心中的担忧，便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太过于紧张了。
顺利的进了屋，屋里挺干净的，地上也没有脚印，显然这段时间没人进来过。当初自己走得匆忙，只是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其他的东西可都没有移动过。没做过多的思考，他立刻跑向楼上的主卧，猛地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看，里面的景况仍旧是没有任何变化，犹如自己昨日才离开家。
他迅速的走进衣柜检查，暗记没有被动过，于是，他不在考虑什么，连续打开三层暗格，从里面取出存放的物品，一个红木盒子。从盒子里取出照片放进怀里，重新将盒子包好，拿在手里转身出门下了楼。
厨房里，陈伯康看着燃烧的相片，心如刀割。原本他想要一直保留这些照片，可怕万一出了意外，会给虞晚晴带来麻烦，只能忍痛将其烧掉。照片被烧掉，从今往后就再也看不到照片中的她了，更无从知道还能不能与她再一次相见。
忽然，他看到一张她穿着真丝睡衣，倚门而立的照片。她脸靠门框，眼中带着诱惑，又带着一丝惆怅，眼神流露出爱恋，神态带着几分痴迷，赶忙伸出手从火塘里抓出来，噗噗的几下灭了火，万幸只烧了周边，微微有些焦糊发黄，赶紧把它收进怀里，贴身放好。这一刻，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将她搂在怀中一样。
十分钟过后，处理完麻烦事，看了眼自己住了快十年的房子，怅然若失的他提着包裹好的盒子出门了。上了一辆黄包车，回头再次看了眼，这个自己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房子，多少伤心，多少欢爱，都发生在这里。而今天之后，这里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想到这里，噗的一下，将把手中的烟蒂弹向路边的远处。
几分钟后，“吱”的一声，突然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出现在黄包车的前方，跟着另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出现后面，一前一后的将黄包车给堵住。黄包车夫吓得瘫倒在地上，两手高举着，浑身颤抖，茫然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人。
这时坐在车上的陈伯康也根本没回过神，还在情深意长的回味着往事，再加上来时曾观察过，出门也看过周围没有可疑的情况。故而在上了黄包车之后，也就根本就没意料到会有人在专门等着他。
“伯康贤弟，幸会了，兄弟我可是等候你多时了！哈哈哈，真没想到啊，今天会在这儿碰到你。你我是老同学了，客套话就不说了，有什么话上车之后再说。请吧老弟！”笑声中车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头来，满面微笑得意洋洋的对他说道。